她连忙又问了一句:“世子?”
老佛爷在一边笑声爽朗起来:“他喜欢,他眼角都红了,他可喜欢了!”
鹤砚清回神,有些尴尬,微皱了一下眉头:“皇祖母,孙儿没有眼睛红。”
老佛爷眼睛瞟了他一眼,没再拆台。
鹤砚清看着姜玉瑶,眼眶的确是红了的,朝她点了点头:“喜欢。”
他人生里那最值得纪念的时刻,几乎都在那二十多幅画上了。
从前这些事情,都是做了就做了,过了也就过了。
做得好是雍王虎父无犬子,教导得好,做得不好便是他无能。
姜玉瑶心落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老佛爷与世子继续往前走,曲水流觞就在前面了。”
走了几步,鹤砚清朝着朔风吩咐道:“生辰宴完后,去将那些画收好,送我书房去。”
朔风点点头:“放心吧世子爷,属下一定给您放好。”
宾客继续跟在老佛爷与世子的身后走着,愣是没看见一张吃席的桌椅。
众人行至王府后花园的一处池塘边,才发现开了眼界。
这处池塘流水叠溪,花影碧潋,水面上飘散着几许花瓣儿,听得水声叮咚,娴雅清丽,宛若画卷。
原来没有桌椅,是因为桌椅都设置在了水面上的圆台之上,传递菜肴是靠的人造小溪将菜品慢慢从水上送了过来。
池水里养着漂亮的锦鲤,在水间游来游去,水面上飘着几朵盛开的睡莲。
风景如画,?似绝美仙境,连连听见人的惊叹声。
鹤砚清与老佛爷落座曲水流觞主位,众位宾客按照地位尊卑。
身份尊贵的便在池水中央一些,身份普通在池边的白色圆台也有小席。
菜肴做得格外精致,大家都欣喜的看着席位上溪水的尽头,猜着自己下一道菜会几时从溪水出口处,或是从竹子搭建的水桥上飘来。
老佛爷许久心情都没这般好了,连连夸赞:
“哎哟,你这庶妹心思太机灵了。
曲水流觞,就花了一个月时间准备,真是能干。
那池子各处的石台上还有人弹奏古琴与琵琶,热闹不失清雅,真是妙。”
一旁的丞相夫人问道:
“原是庶妹啊,但也没关系。
她排行第几呀,成婚没有,我家有个儿子,尚未婚配呢。”
鹤砚清道:“她年纪还小,暂不考虑。”
世子清冽沉沉的神色,眼角看向了依旧在待客的姜玉瑶,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彼时她是最为忙碌的。
他那清隽挺拔身形定在原处,一口一口抿着清酒。
老佛爷在一边叹道:
“上一回如此盛大办曲水流觞宴的,还是姜家呢,给姜家那个机灵的儿媳妇办。”
姜家,在上京城从来就是忌讳。
但对于老佛爷来说,她想说就说,没什么好忌讳的。只是这句话后,没人敢接嘴。
鹤砚清道:“此宴的确很考究,莫说菜品了,光是水池的改造,一个月的时间能改出来,已算极致。”
姜玉瑶从前敷衍他,她答应过自己,再也不敷衍自己。
这一回,他也算是看见了。原来一个人不敷衍自己时,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看见安用心。
可是昨日那两件事,又让鹤砚清心底疑云丛生,他看不清姜玉瑶到底是什么意思。
鹤昆在那边吃喝豪饮:“雅,实在是雅,太雅了!”
他瞧着鹤砚清:“世子,下次我过生辰,我能借一下你妹妹吗?”
鹤砚清冷眼扫了过去:“你觉得呢?”
曲水流觞宴在后来,也成为上京城中的一段佳话。
求娶姜玉瑶的贵族帖子,鹤砚清扔都扔不完。
而世子的生辰宴,老佛爷都下山了,令朝野对世子,对整个南越的看法也变了变。
世子支持鹤昆,连带着鹤昆在朝野也拾得了不少信心。
众人都开始猜测,老佛爷如此爱重世子,将来这身份肯定不简单,单独封王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鹤昆得了世子这般力量的支持,这储君之位,好似又另论了。
姜玉瑶的这场曲水流觞威力够足,将手,从后宅直接伸到了朝廷里去。
此刻的雍王妃神情有些低沉,她悄悄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发现他一直看着姜玉瑶,心底实则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事情,姜玉瑶都做了,然而自己这个母亲今日跟宾客没有任何区别。
老佛爷拍了拍鹤砚清的肩头:“皇祖母这几个孙子辈里,就属你最优秀了。”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牌:“哀家一个人在山上也无事可做,你得空拿着这块玉牌可来寻哀家吃茶。”
老佛爷念佛的那座飞凌峰一般人根本上不去,这玉牌,是一把钥匙。
云太后身后的云家,这些年较为低调,也是听从老佛爷的安排,但门阀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老佛爷这意思很明显,她是真的很喜欢鹤砚清。
皇帝都见不到的人,他以后能了。
鹤砚清双手郑重接过玉牌:“孙儿谢皇祖母的生辰礼。”
鹤昆见了心底有些不悦,旁边的四皇子更是不悦。
他们才是皇帝的直系皇子,鹤砚清算什么,一个王爷的儿子罢了。
老佛爷将玉牌给世子都不给他们,他们自是有些不快的。
曲水流觞宴结束后,宾客散尽。
天色也已经暗沉了下来,四下里已经无人,鹤砚清是被朔风告知,姜玉瑶在宴席池边等他的。
姜玉瑶拿着莲花灯站在池水边,昳丽如霞月的姿容,笑意温婉:
“世子,过来放许愿灯了,该你许愿了。”
鹤砚清迈着稍快的步伐走了过去,带着一身酒气走到她身边,深邃飞挑的凤眼沉静的看着她,整个眸眶都是她。
姜玉瑶将纸笔递了过来,自己手里捧着那多许愿灯:
“你用纸笔将自己的愿望写好,然后放在这朵莲花里,最后将莲花放进溪水里,便完成今日生辰最后的曲目啦。”
鹤砚清将纸笔接了过去,头一回,不带任何怀疑的照做。
只是姜玉瑶有些好奇了起来:“世子的愿望怕不是我最容易想到的那个吧?”
鹤砚清拿着纸笔已经将愿望写完了放进莲花灯里了,他黑眸微垂:“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