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瑶猛的甩开沈念卿的手,抬脚就朝着鹤翎跑了过去。
正要推开鹤翎,却没曾想,那弯刀精准无疑的就扎进了姜玉瑶的左腹部。
姜玉瑶闷哼一声,那鲜血极快的就喷涌了出来,迅速的染红了她腰腹周围的裙子。
鹤砚清猛的收回思绪,连转过身子一边抱住正在坠落的姜玉瑶,
一边毫不留情,抬起长腿就将鹤翎踢翻了去,滚了好几圈,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那双黑眸一时扫了过去,杀气凌冽的道:“鹤翎,你好大的胆子!”
姜玉瑶方才并没有用自己的身子去给鹤砚清挡刀,她本是想去捏住那十岁孩子的手腕的,
可她没有想到鹤翎的手劲居然如此之大,直直就捅了过来。
她也是头一次在一个十岁孩子的眼睛里,看见那样森冷的杀意与嚣张,似乎完全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想过后果。
沈念卿朝着姜玉瑶就奔了过去,失声唤出:“玉瑶!”
雍王鹤苍澜连忙从台阶上跑了过去抱住自己的小儿子,心疼的搂住他的小肩膀:
“鹤砚清,你这个逆子,你怎么对你弟弟的?”
鹤砚清眸底被杀气覆满:“鹤苍澜,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他没敢再耽搁,按住姜玉瑶腹部的伤口,起身就往殿里走去:“让太医赶紧跟过来!”
那老太医一夜未眠,累得哦,都不知道今儿个是个什么日子。
起初是老佛爷,然后是皇帝,现在又是王爷的女儿,今晚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夜。
皇宫的这一夜,气氛极为压抑,禁卫军一边不停的找鹤砚清,鹤昆也是。
鹤昆拿不定主意,事事都要来问他,问了还听不懂。
鹤砚清心底烦透:“鹤昆,你问够了没有!”
姚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将来的太子,从前鹤砚清这态度她觉得没什么,今时今日,她愣是听不惯了:
“世子,你倒是客气点,这位可是未来的大元储君。”
姜玉瑶躺在床上,眼睛一睁一闭,面白如宣纸,一句话都已说不出来了。
鹤砚清满手鲜血,面容上也有几许姜玉瑶的残血,他黑眸似乎泛着红光,冷凛的回眸看了姚贵妃一眼:
“出去。”
姚贵妃头一回被鹤世子这样的眼神给吓到,反观自己的儿子,眼神白白软软,什么都听鹤砚清的。
此事令姚贵妃心中很是不满,也在她心底扎下了一个不安的种子。
老太医连连叹气:“哎呀,这个血有些止不住啊。你们都让开些,别在这儿杵着,别挡着老夫。”
鹤砚清起身:“除沈侧妃以外,其余闲杂人等,全都出去。”
鹤砚清也跟着走了出去,手上拿了一把长刀,到处在找鹤翎。
朔风跟了过来:“世子,没有看见小公子。”
鹤砚清幽邃的眼神只剩下阴冷,浑身鲜血已经变得冰凉:
“去将鹤苍澜找到,我倒是要问问他,要纵容这个幼子要到几时?”
姚冰清一直躲在人群里没敢说话,今夜的宫宴,骇住了她。
不过姜玉瑶流了那么多血,多半是活不成了,她暗自开心着。
世子已经得势了,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就是当朝第一权臣的夫人,宫里有姚贵妃,她姚冰清一生显贵无比。
沈念卿一直守在姜玉瑶的床前,语声哽咽起来:“玉瑶,你放心,我不会对鹤翎心慈手软的!”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鲜血还在流,不知怎么的,就是止不住。
“太医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她啊,她才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沈念卿跪在地上,一直拉着太医的袖袍。
老太医叹着气:“我在竭力救他,是这刀子是弯的,这太要命了。
不如这样吧,我灌些参汤给她,提着她的气,让她有什么话先说了来。”
沈念卿的脸顿时惨白了下去,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这已经是在交代遗言了吗?”
姜玉瑶喝了参汤后,脸色依旧跟宣纸一样苍白,她眨了眨眼,用非常微弱的气息说:
“我要见世子,我要见鹤砚清。”
沈念卿从殿里冲了出去:“鹤砚清呢,人呢,玉瑶要见你!”
鹤砚清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姜玉瑶要见他,转身就入了屋子。
姜玉瑶让自己的母亲,还有太医都出去。
只剩下她跟鹤砚清二人在屋子里,鹤砚清双眼熬得通红,那依旧满是鲜血的双手握住了姜玉瑶的手:
“瑶瑶,你要说什么,我在这儿。”
姜玉瑶抬起满是泪痕的双眸,眨了眨眼,鹤砚清连忙用自己的袖袍去给她擦拭:
“你说吧,我听着,我什么都听着。”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鹤砚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解释清楚。
秋猎那回,我的确是得了师父的意思对你下毒。
第一次投毒,是在茶里。
在帐篷里时,你端起了那杯有毒的茶,是我故意碰了你的手肘打翻的。
我……”
鹤砚清听闻,只是笑了笑:“不就是下毒吗,我认了。姜玉瑶,我认了。
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了。”
他在知晓姜玉瑶对自己投毒的那一刻的确愤恨异常,可最终他的恨意没能持续,也没能令自己杀了姜玉瑶。
鹤砚清与自己和解了,纵使以后姜玉瑶要做什么,他都选择了原谅,剩下的,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姜玉瑶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我是想告诉你,我恨过你,厌过你,却从来没有想要杀你。我对你,下不去手的。
钦州姜家墓,上京复原的姜太师府,就冲这两件事,我对你永远都下不去手的。
鹤砚清……”她咽了咽酸涩的喉咙,眼角的泪滴滑落了一颗:
“此番这道坎儿,我自个儿也觉得跨不过去了。”
鹤砚清紧紧攥住他的手,眸眶里水汽渐渐凝聚成了泪滴。
旋即他笑了出来,那笑意里藏着一抹残忍的杀机:“姜玉瑶,其实我也累了。”
姜玉瑶腰腹的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鹤砚清伸出手掌点了点那猩红的血:
“我们一起死吧,永远的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