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山之下的另一侧,早就已经杀机四伏。
淮南王此番是亲自带兵,织了一张满是杀意的网,要将鹤砚清彻底的绞杀在不过山中。
然后黄土一埋,朝廷的人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淮南王在军帐中都还在感叹,果然英雄都过不了美人关。
聪明强大如鹤相,还不得为了美人一直在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万大公子也跟着一起来了,都想亲眼见证那不过山之中姜家密藏到底有什么。
至于那逆子万恒霖,现在还被锁在家里,严密看守,哪儿也不准他去。
“父亲,这鹤砚清几个意思,带着咱们在山里兜兜转转三日了,还没个下文。”
万大公子有些焦躁不安了,越是没有后续,他便越是紧张。
山中每每起雾时,总能听见野兽嚎叫,又辨别不了方位,瞧着是有些可怕。
不过山,的确是让人不过,过不去的意思。
淮南王冷哼一声:
“他破译古玉快,没想到找准确地点是个没脑子的,都三日还没找到入口。
再等等,咱们就当白捡的消息。”
……
姜玉瑶蹲在一棵大树下,这三日野外生活,可是把她给折磨惨了。
她脸上有些花,疲惫的道:“咱们是不是想错了呀,万一不是不过山呢?”
震雷将才熬好的药断端了上来递给鹤砚清,他将那苦涩的汤药一口倒入喉间:
“不会错,就在不过山。”鹤砚清神色淡定,又看向震雷:
“告诉朔风,不必与我们会合,藏好便是。”
他是个行军打仗的老手,穿梭在丛林大山之间,从前可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在山里只会锁定敌人,而不是第一时间攻击敌人。
震雷点首:“是,相爷。”
鹤砚清将药碗放在一颗石头上,按着太阳穴:“再休息一个时辰便动身。”
姜玉瑶坐在鹤砚清的对面,她这几日发现鹤砚清的身体不像是一个能够行军打仗之人,身子的确有些薄弱。
彼时山野之中,秋风一吹,遍地枯黄。
那卷起的树叶都散发着一股苍凉的寒意,还有草木的泥腥味。
鹤砚清一个人浑身裹着黑色的长袍坐在树下,黑眸一直看着一处,这是他在盘算时的神情。
姜玉瑶此刻倒是觉得鹤砚清瞧着有些孤寂了,他的确绝艳天纵,天资不凡,人家拿到手里半年的古玉都破译不了,他两三日就能做到。
可是所有的人与事的推进与决策,很是细微末节的也都会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怪不得,二十岁出头就生了白发。
“你生病了?”她问了一句。
鹤砚清回神,看向她:“不算是病,就是身体虚弱,没有食欲,靠补药维持。”
姜玉瑶消失的这半年,也是鹤砚清最忙碌的半年。
找人的事情与朝务时常掺杂在一起,他内心焦灼,渐渐吃不下饭,食欲全无。
整个人消瘦得很快,身子自然有些虚弱。
他抬了手臂:“你坐过来,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怪不得,那日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就觉得鹤砚清浑身冰凉,秋冬季节,的确不愿意挨着他。
姜玉瑶起身坐到他身边去,在他面前生了火:
“你身边那么多人,就没个人管当朝中书令的身体吗?
你瞧瞧顺德帝,吃得脸红皮白的,气色可好了。”
鹤砚清斜睨了她一眼:“你可知他后宫中的妃子有多可怜?”
姜玉瑶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可怜,他不是到处寻美女塞入后宫吗?”
鹤砚清道:“太医让他控制体重,他控制不了,整日的吃喝。
那些妃子晚上侍寝,从抬进去行礼问安讲话到侍寝,再到洗漱,最后抬出来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一盏茶:古代时间量词,大约10分钟)
姜玉瑶扭过头,眼睛惊讶的看着鹤砚清。
他这还是头一次幽默风趣的说话来着,居然跟自己聊起了皇帝的八卦:“???”
鹤砚清看见她的惊讶,继而解释道:
“太医跟我汇报皇帝的身体状况时说的,现在你是知道的第三个人。”
姜玉瑶眼梢瞟了他一眼:
“大名鼎鼎的相爷居然还开始分享起小秘密来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旁人,鹤相也会传小闲话了。”
是啊,他故意讲给姜玉瑶听的。
朝野上的人总是说他很严肃阴沉,男人怕他,女人更怕他。
他故意的缓和气氛,说些女子间喜欢蛐蛐的小闲话来给她听,也试着去改变自己的肃冷与冷凛。
可是鹤砚清终归还是鹤砚清,忽的就敛了笑意,伸手扣住姜玉瑶的脑袋,低声问:
“你跟万恒霖,到底有没有……过?
”他方才还幽默风趣来着,此刻又回了那张恶魔脸,阴沉的盯着她。
姜玉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跟鹤砚清对抗起来,她解释着:“没有。”
鹤砚清咬牙道:“说具体一点,要讲细节,不能漏掉一点。”
姜玉瑶想了想,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反正从前对鹤砚清撒谎也没成功过,她就说实话吧:
“牵过手,不知道多少次;拥抱过,六七次吧,他亲过我脸颊……”
她偷偷侧眸看了一眼鹤砚清,蓦的停了语声。
鹤砚清黑眸里的寒意深了深:“继续。”
她继续说:“两次……我给他做过一些小物件儿,三次吧,给他做过饭跑泡过茶,七八次吧……”
鹤砚清手里的枯枝断裂成两段,奋力的砸在地上:“还有呢,床上有没有,老实说!”
姜玉瑶连忙摇头:“没有,这个真没有。”
鹤砚清伸手指着对面:“你坐过去,离我远点儿!”
一声怒吼,旁边的侍卫都听见了,也不知三姑娘又是怎么的将相爷给惹生气了。
姜玉瑶默默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不是你最喜欢听真话的吗?
我照做了,你又生气!姜
玉瑶自认为自己拿捏不了鹤砚清,这辈子都拿捏不了。
他的确在试着改变,但不多,微改。
“鹤砚清,你这种脾气谁喜欢跟你在一起?说假话你能猜出来,说真话你又接受不了,以后你还是不要问这些了。”
姜玉瑶也来了气,没忍住的说了他两句。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从来也不怼人家,可就是遇见鹤砚清,她时常的控制不住。
虽然最后遭殃的都是自己,但总归嘴巴是舒服了。
鹤砚清恶狠狠的道:“万恒霖,等我有空再去收拾他!”
一阵秋风吹过,将掩盖在乌云后的太阳给吹开了,一时金光染就整座不过山。
鹤砚清从树下站了起来:“迷雾散了,震雷,随我去高处看看有没有洞穴入口。”
一个时辰后,鹤砚清派人回来带着姜玉瑶起身,那姜氏密藏的入口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