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午门外三十几位当朝大臣在倪思辉和贾继春的带领下,从早跪到下午时分。
正统年间发生了王振血案之后,每逢皇权和文官集团的矛盾不可调和之际,都会发生这种午门跪见的事件。
当年王振把持朝政,致使土木堡明军大败。
侥幸逃回京师的一众文臣,悲愤交加。
右都御史陈镒上奏请求诛杀王振遗族,朱祁钰起初下令择时改议,后在群臣的压力下,下令抄没王振家财。
当时皇帝遣锦衣卫指挥马顺前往交涉,因马顺是王振同党,被王竑等大臣殴打致死。
随后大臣们杀红了眼,将不知死活的王振余党毛贵、王长两人群殴致死,朱祁钰亲眼目睹了杀人过程,震惊得不知所措。
后经兵部侍郎于谦劝导,下令旨奖百官,不再追究大臣之罪。
当着皇帝的面诛杀奸臣,开创了历史的第一次。
自此,明朝文官集团越发大胆,隐隐有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之象。
不过,这次的午门逼宫倒没那般血腥,三十几位大臣只跪在门下哭嚎,口口声声一心为国。
如此场面,引无数人议论纷纷。
“这群狗东西,当真大明是无主之地!!”
朱由校听完魏忠贤的汇报,恶向胆边生。
这种行为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战皇权了,这些人,怎敢如此!!
“田尔耕这狗东西怎么还没回来??”
昨天朱由校派田尔耕调查爆炸过程,如果没有他的证据来证明事为人祸,那么大臣们一口咬定是天降灾祸,这也很难处理!!
“回皇爷爷的话,昨天田指挥奉陛下旨令,一直带人在恭王厂调查,彻夜不眠不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呈报!!”
魏忠贤与田尔耕是一党,此时自然要向着田尔耕说话。
“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朱由校脸色铁青,这群文官越发不知敬畏了。
“皇爷爷,此事必须迅速处理啊!”
魏忠贤小心赔笑道:“民间的谣言越传越邪乎,大臣可以不管,可一旦谣言满天飞,恐怕会坏了陛下的声望!!”
朱由校猛地回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魏老狗。
“仅仅一天,民间就有谣传了??谣传了些什么?”
朱由校心中一惊,这群玩笔杆子的还真不能小瞧他们。
昨天早上的爆炸,下午就来要求下罪已诏。
今天直接就午门逼宫,同时在京城散布谣言。
若说他们背后无人指使,那鬼神都要笑了。
“奴才该死!”
魏忠贤跪地,狂扇自己的嘴巴子。
“民间所传恶毒之极,奴才不敢闻,更不敢言!恐污皇上耳目!”
“啪!!”
朱由校气极,一踢踹向魏老狗,将他踹了个狗吃屎。
“朕要你说!!!你说了,朕恕你无罪,放心大胆的说!!”
魏老狗眼泪巴巴,用手抹抹了泪,结结巴巴道:“民间有传,陛下是恶龙,恶,恶龙降世,大明王朝,恐,恐怕在朕下手里……。”
魏老狗边说,边观察着朱由校的神色,说到最后几字,含糊不清声音极微小。
“朕怎么了??莫不是说大明将亡于朕手?”
朱由校气极反笑,“哈哈――,这大明是谁的大明,是朕的大明,还是那群蛀虫的大明。让他们干活,一个个装病卖惨。工部承建三大殿,花费了多少银子,还tm的一堆烂房。”
“陕西、河南流民十数万,户部拿不出一两银子,还不是朕拿出内库一百五十万,可最后怎么样了??十数万流民十不存一!!那些狗官,还口口声声说运输损耗!一群趴在大明身上的吸血虫。”
朱由校越说越气,当初以为他们是正直为民之士,可凡此种种,一个个沽名钓誉,暗地里男盗女娼,更可气的是,皇帝自己想调查一下爆炸案,竟然还得让锦衣卫出马。
皇城里的三法司是干什么吃的???
三法司这群人,连恭王厂爆炸现场都没去过,直接就上报天降流星导致灾祸。
更何况朱由校通过系统了解一番大明文臣,后世的评价优劣不一,但出奇的认为明朝之亡,亡于党争。
这次爆炸案件,正是全面夺回皇帝权力的好机会。
这群文臣,也该好好敲打一番了!
“报!!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觐见陛下。”
“快传!!”
朱由校迫不急待地叫来田尔耕,田尔耕正行三跪九叩之礼,也被朱由校粗暴的打断了:“免礼,恭王厂的结论,有了吗???”
田尔耕与魏忠贤对视了一眼,道:“小的带人彻查了现在。又将恭王厂火药局的总管带回问话,又询问了火药局的相关人员。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起因流星飞火,导致的小规模爆炸。流星飞火不足以引起如此剧烈的爆炸!”
朱由校眼睛一亮:“不足以引起大爆炸??那为何爆炸如此猛烈!”
田尔耕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上次输款六十万白银给火药局,以供火药局制造火药输往辽东前线。可恨火药局相关人等上下其手,将火药专用款侵占一空。眼见到期拿不出足量火药,横竖是死。火药局总管伙其同党一狠心,趁天降飞星,一把火把火药局给点了!!”
田尔耕顿了一顿,忍不住偷偷看着朱由校。
“天杀的狗才!!”
朱由校止不住愤怒,一拳砸在御案上。
“人呢?火药局相关人员呢??”
朱由校大怒道:“该死,这些狗才竟然如此大胆,在京城重地放火炸东恭厂。火药是极危之物,他们怎么敢的??”
田尔耕冷汗直下,道:“利令智昏而已,与其到期拿不出火药死路一条,不如一把火烧了,死无对证。他们也没想到爆炸会如此的猛烈!”
“带回问话的人员共计三十六人,下官急于求成,死了二十九人,只余七人能开口说话!!”
田尔耕之所以冷汗直冒,是因为他施展了“大记忆术”,这种口供全靠用刑,其中蕴含着极大的风险。
朱由校明显听懂了其中的含义,甚至说,这就是他所要的结果。
“只要有画押的口供便成!”
朱由校颇有玩味地盯着田尔耕,“那群文臣们如苍蝇一般,莫说你浑身是缝,哪怕是纯洁如莲,他们也能说出一堆污点。你的,明白?”
田尔耕心中一惊:听陛下的口气,这是要让人证全部消失啊。
这心肠,比自己更狠啊!!!
田尔耕急忙跪下,道:“小人知道怎么做了!”
“很好,魏忠贤,你和田大人走一趟。那群跪在门外的群臣,也应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魏忠贤眼珠一转:人证重伤不治,物证材料俱全。
这次爆炸分明是那些贪官的障眼脱身法,这分明是人祸。
可恶,朝臣们竟然将这天大的黑锅扣在陛下脑袋上。
魏忠贤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今天,老魏我倒是要让你们知道一下,谁才是大明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