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高兴了没多久的掌柜的脸又绿了。
外面的小街上吵吵嚷嚷,镇邪宗府的人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居然还裹挟了官府的人一同行事。
有个衙役敲着锣在前面扯着喉咙喊,“诸位街坊邻里,为了防止瘟疫再度爆发,确保我大宛城安康平顺,知府老爷有令,各家各户但凡有生病者一律送往镇邪宗府集中诊治,严禁私藏,但有隐瞒不报者,吃牢饭、罚银子,全家送往天威宗府教化。”
“这该如何是好?”李掌柜急的直搓手。
“不如先送掌柜奶奶和小姐从后门离开?”马春生建言。
“后门走不掉,也有镇邪宗府的人。”红姨也是很慌神。
“啊?”李掌柜闻言便更跳脚了,眼看那敲锣的衙役已经走到了小街的中段,再有个五六丈远就到家门口了。
这个时候想逃是不可能了,就算是插上翅膀飞也能被人看见。
“掌柜的便回那官爷说,回乡下娘家了。”郑九说。
“什么意思?”李掌柜不解,难道不成这小小的杂货铺还真能藏人?哪能藏得住?
“小人家乡有个藏人的障眼法,掌柜的若是信得过,不妨一试?”
李掌柜闻听便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管他信得过还是信不过,事到临头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那便试一试,快快快,你……你尽量施为。”
郑九也不啰嗦,示意掌柜得守住后堂的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连红姨也不行,自己进了后院的正房准备一番。
花了几息的工夫,郑九便利用正房里的陈设摆了一个简易的迷魂阵,挪动了几样家具、院中的几盆花草而已。
“好了没有啊?快点儿啊……”
掌柜的在前面喊,那衙役的锣声已经敲到了家门口。
“好了。”郑九很快回到前厅,叮嘱李掌柜,“千万不要露怯,告诉官爷家眷回娘家了。”
“好的好的,行不行啊……”李掌柜一脑门子冷汗
“掌柜的尽可宽心。”
咣当,杂货铺虚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除了敲锣的衙役,还涌进来了几名身着劲装的大汉。
“李掌柜莫非是耳朵不好使么?还是嫌我这锣声不够响?”
“洵爷是哪里话来,西城的翟大老爷一早要送油,我这正安排下人准备,怠慢了怠慢了。”
“废话少说,近两日你家可有生病之人?”
“托洵爷福,一家老小还算安康,没有生病之人。”
“哦?人都在这里吗?”
“都在都在……”
“都看看,看看牙口,家眷呢?都叫出来。”
“回洵爷话,前日里乡下来人捎话,说我得老泰山大人想念外子的紧,所以带着女儿回娘家了。”
“这么巧?”衙役的眼睛一翻,厉声喝问。
“也不巧啊,前日里就走了……”掌柜的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把心一横,咬牙坚持下来了。
“进去到里面看看。”
“且慢且慢,内堂……”
“让开!”一名劲装大汉抬手就把李掌柜给推到了一边,几个大汉呼噜一通全涌进了后院。
李掌柜的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郑九,然后哆哆嗦嗦的跟了进去,马春生和红姨当然也不例外。
郑九没动,而是故作被吓的不轻的样子左顾右盼,实则盯着门口,因为外面站着的一名道士,想必就是镇邪宗府内所谓的高人。
这位高人并非修士,有那么一点武道修为,还可能懂一点野路子法术,此人应该长期和祟物待在一起,浑身都弥漫着阴臭的气息。
若是此人硬闯,说不准能勘破郑九布下的迷魂阵,那么郑九也就不介意关门杀人,所有进来的,一个不留。
好在,那帮冲击去的人很快又呼噜呼噜的出来的,领头的衙役手心里有几块碎银,笑咪咪的掂来掂去,怕是刚得了好处。
蠢货!
郑九在心里暗骂李掌柜,使银子打发人,不是在证明心里虚么?
一帮人终于走了,那道士也随之而去没进来,想必就是个压阵的,遇到麻烦才会出手,至少李掌柜这里没啥麻烦。
“哎呀,我说阿义,你可是帮了老夫大忙了,无以为报,从今日起,老夫决定给你的工钱加五成,不,加一倍!”
李掌柜满头满脸的冷汗还挂在上面,拉着郑九的手也是真情表露,靠着郑九躲过一劫,再如何都要有所表示。
可是,一天的工钱就三个铜板,只够买两个烧饼加一倍也不过六个铜板,但好像勉强能吃饱了。
掌柜的绝非小气,而是长期被压制后,只知道以狗眼的角度去看人,给人家衙役的碎银若是换了铜板也至少两串大钱。
当然,郑九绝不会去想这些,他玉扳指内藏的银子都快堆成山了,挑掉一个百道门的分舵,顺手就抢他一票,最富有的一个分舵居然藏着纹银数百万两,不拿白不拿。
只是郑九时常感慨,在德行上,他比师傅木化道长差远了,老道一辈子为了炼制那个法器,才积攒了几箱子银锭,自己随手一抢,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师父毕生的积累。
这个不太好哈。
不过,以后还要多抢一点,让这些银子发挥用场才是最重要的,这便是郑九读过圣贤书后,自己理解。
“多谢掌柜的。”
“只是……只是你把老夫的内人和小女藏到哪里去了?”
“还在房中,障眼法而已。”
“真的么?”李掌柜将信将疑。
“小子胆子再大,也不敢欺瞒掌柜的。”
“那便去看一看……”
“不急。”郑九摇头。
“为什么?”李掌柜愕然。
“倘若掌柜的不给那衙役好处,此时已经没事儿了,可现在很难说,再等一等。”
“这这这……”
“掌柜的,一大早来,饭没吃,活儿没干,我等肚皮饿的发慌。”
郑九不理会李掌柜,而是往地上一坐,耍起了赖。
马春生在一旁看着着急,眼神中还有点鄙夷,你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伙计,一听掌柜给你加工钱,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啦?就算凑巧帮了老掌柜一把,也不能说变脸就变脸,如此无赖了?
李掌柜也气,可是为了尽快见到妻女,只能使眼色让红姨去端饭。
早饭无非是杂粮、馒头和稀饭,外加一些小菜,李掌柜无心饭食,随便应付了几口便不吃了,红姨也是如此,马春生是干力气活儿的,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喝了两碗稀饭,但也是速战速决。
唯独郑九吃的慢条斯理,人家马春生都三个馒头了,郑九连一个都没吃完,还用筷子在咸菜酱挑黑皮渣滓。
就在李掌柜忍无可忍的时候,咣当一声,大门又被人一脚给踹开了,之前的衙役,还有那帮人又冲了进来。
“哟,吃饭呐?见谅见谅哈,掌柜的,某好像有个物件落下了,不介意找找吧?”
那衙役虽然如此说,几个劲装大汉早已经冲入后堂。
这一招真把掌柜的给吓尿了,哪敢阻拦,马春生也是惊的瞪眼了眼睛看向郑九,郑九还在跟那碟子酱菜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