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扬带着他的心腹手下,乐章,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现场众人纷纷起身拜见。
“见过崔侯。”
“免吧。”崔远扬潇洒地挥了挥手,“我是来查案的,不需要这些虚礼。”
“查案?”
“没错。”崔远扬示意了下他的手下,乐章,乐章立刻拿出一封卷轴交给了袁同辉。
袁同辉展开卷轴查看,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崔远扬走到郑写意面前,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郡主这件事办得不太聪明。”
郑写意奇怪地微微皱眉,她办了什么事引起这位大哥注意了吗?
“郡主既然要查案,就应该先向陛下请道旨,有了陛下的首肯,不管是你要调查什么,还是审问什么人,谁又有资格置喙呢?”崔远扬边说边看向了裴少鸿,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袁同辉看完圣旨之后,恭恭敬敬地将卷轴还给了崔远扬:“既然陛下已经将何府的案子,和汉礼伯府的新娘遇害案,都交给了小侯爷,那就劳烦侯爷多费心了。”
崔远扬接过卷轴:“应该的。”
两人的对话在现场众人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对于何府和苗家的人来说,没想到他们的案子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关注,案子本身让他们很难过,可是被皇帝陛下关注到了,他们又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可第二个大波就是,皇帝陛下虽然关注了,但是听袁大人的话,他老人家把这案子交给了谁?崔远扬?那个空有爵位,但刚刚加冠,纨绔名声响彻皇城内外的崔远扬吗?
苦主们看着大厅中央站在一起的郑写意和崔远扬,想到了两人的名声,刚刚激动起来的心中,忽然被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没有最凉,只有更凉。
“你接管了案件?”郑写意跟其他人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崔远扬,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对啊。”崔远扬把卷轴拿到了郑写意面前,“你要确认一下么?”
郑写意老实摇头:“不用了。”
崔远扬把卷轴递回给了乐章。
“崔侯真是有手段。”裴少鸿冷嘲热讽。
“比你好点。”崔远扬从来随心所欲,本就是个从来不喜欢给人面子的人,既然对方送上门来让他怼,他自然毫不客气。“裴世子事情办办完了吗?”
裴少鸿警惕地看着崔远扬,就见崔远扬那张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个能够晃花人眼睛的讨打笑容,接着说道:“如果办完了的话,那就请吧。本侯要办案了。”
裴少鸿默默咬牙切齿:“那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牵着江依玲就准备离开。
崔远扬折扇一挥拦住了裴少鸿的去路:“这位江小姐得留下。”
裴少鸿瞪着崔远扬正想发作,崔远扬收起折扇:“案发时,她可是在现场。而且她不是证人么?证明了那支发簪属于安阳郡主。”
裴少鸿和崔远扬对视着,一人满脸怒容,一人言笑晏晏,从郑写意的角度看,简直都看出了两人眼神中的刀兵相交。
男主男配对起来了!
郑写意莫名有些兴奋,男主男配的雄竞场面算是她爱的一部分,现在能够现场观看,怎么不让人激动振奋。她甚至都忍不住在心中叫起了:“打起来,打起来!”
当然,裴少鸿犹豫了片刻,并没有跟崔远扬打起来,而是放开了江依玲的手,对着崔远扬,语气中带着警告:“那希望侯爷能够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要辜负陛下的厚爱。”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崔远扬示意了下大门,意思是,滚吧。
裴少鸿再次不舍地看了眼江依玲,安慰道:“放心,崔侯会秉公查案,不会为难你的。”
江依玲娇弱乖巧地点了点头。
裴少鸿这才带着自己的仆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郑写意来回看了看裴少鸿的依依不舍,和崔远扬的一脸得意,忍不住心下为崔远扬着急,大哥,就冲着你对女主这态度,她就会选裴少鸿,不会选你,你可长点心吧,就算是想要把裴少鸿比下去,也要在把人比走之后,回过头好好宽慰女主,在她面前温言软语,极尽温柔才行啊。
被郑写意恨铁不成钢的人,在激走情敌之后,连看也没看女主一眼,直接把目光丢在了郑写意身上。
“你不高兴?”他仔细地观察了郑写意一会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啊?”郑写意懵。
“裴少鸿走了,你不高兴?”
“他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郑写意叹服于崔远扬的脑洞,大哥,我是在为你即将到来的坎坷感情之路惋惜。
“那既然不相干的人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聊案情了。”
崔远扬边说边看了看袁同辉。
袁同辉立刻说道:“崔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可以立刻做个案情交接。”
崔远扬摇摇头:“方才你们的话,我在外面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大体上都清楚了。”
崔远扬自信满满的话,听得袁同辉和徐文海等人满脑门冷汗,侯爷,您是要查案,难道囫囵吞枣就能够查清楚吗?那不知道要漏掉多少细节。
但既然这件事情陛下已经交给了他,那他们也就不必纠结太多,无端端得罪了这位小爷,也不是件好事。
袁同辉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想着若后面实在不成,他再想办法看如何能挽回。
郑写意却开口了:“侯爷还想聊什么案情?”
“郡主是不是还发现了些别的疑点?”
郑写意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崔远扬扬了扬眉,意有所指:“因为郡主查看苗小姐那顶花轿的时间,跟查看她尸体的时间,几乎一样长。”
郑写意微微一怔,好啊崔远扬,你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藏在远处偷偷观察了是不是?
“没想到崔侯,您还来得挺早啊。”郑写意酸言酸语。
崔远扬笑了笑:“若不早点来,怎么能欣赏到郡主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演呢。”
崔,远,扬!她收回对他坎坷情路的同情,果然腹黑男配,根本不用别人同情。
“那顶花轿有何不对么?郡主发现了什么?”袁同辉不知道郑写意的内心忿忿,只非常好奇崔远扬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
郑写意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轿底,和花轿中的座椅。”
既然已经被崔远扬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那她也就没有再继续藏着掖着,继续藏拙的道理。
“轿底的木板被人抽了一部分,座椅上的木板也被抽走了一部分。”
袁同辉奇怪:“木板被抽?花轿的木板被抽走有什么用呢?”
郑写意扬声问大厅中的人:“今日复杂抬花轿的人有哪些,请站出来。”
轿夫们忽然被点名,有些紧张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面都是些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郑写意放低了声音:“你们不要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的这花轿,跟平日有什么不同?”
轿夫们想了想,赶紧摇摇头。
“不要着急回答,仔细想想。”
轿夫们又想了想,一个轿夫忽然小声说道:“更轻了。”
被他一提醒,另外的几个轿夫也纷纷想了起来。
“对对,更轻了。”
“不像往日那般重。”
郑写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花轿变轻了?”
几人回答过第一个问题之后,也不再那么紧张了,仔细思考之后,最先那个轿夫抬头看着郑写意:“在经过兴盛楼,轿子落地之后,再抬起来,就更轻了。”
“没错没错。”
“就是那个时候。”
其他轿夫纷纷附和。
郑写意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袁同辉代表大家问了出来:“为什么在兴盛楼轿子落地之后,会变轻呢?”
“二十息的时间,不足以完成打开轿门,进入轿子内,杀了一个人,再划花她的脸,盖上盖头,再出来,关上轿门。”郑写意看了众人一眼,“但是足够一个人,从花轿里面出来,再关上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