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承铭早早前往公司处理事情,早晨的饭桌前只有裴曼柔和陆绾珠。
裴曼柔刚喝下一口粥眉头顿时皱起,神情怒道:“今天做早餐粥的是谁?!”
厨房间内,赵妈神色不安走出道:“夫人,是我做的,和平时一样都是......”
“哪一样了?!”裴曼柔绷着脸挥手将碗扫落地面,陶瓷碗崩碎一地。
“都说了粥放三分甜,这分明是五六分,你是怎么做事的!看来陆家对你太好了,让你这么不上心!”
赵妈进入陆家的时间不比王妈短,为人老实,只是嘴比较笨,因此被王妈处处压一头。
见裴曼柔怒容,她也只是嗫嚅答着。
“对不起...夫人,我以后注意...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早的好心情全没了!”
裴曼柔瞪了她一眼,还想继续骂。
陆绾珠一眼看出这根本不是粥的事情。
裴曼柔只是因为昨日之事迁怒于赵妈,一腔火埋在心里,还故意等陆承铭离开后才敢找事发火。
她抬头看向裴曼柔岔开话题道:“妈妈,咱们是下飞机就出发去坨乡吗?听说那边天气干,还风大,要不要带些丝巾挡挡风沙?”
裴曼柔一斜眼,语气凉凉,“你早就发现王妈不对,居然不和我说,是故意想让承铭对我生气是吗?”
陆绾珠眨着黑葡萄似得大眼睛,满脸委屈。
“不是的,我只是看妈妈那段时期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有和妈妈说,对不起妈妈。”
裴曼柔见陆绾珠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才哼了声算是回应。
陆绾珠甜甜笑着:“等到坨乡就能见到妹妹了,我好开心啊!”
一提到亲生女儿,裴曼柔才舒缓神情,让赵妈重新给她盛粥吃饭。
“你今年十六岁,也该懂事了,既然在陆家享了那么久的福,以后凡事一定以你妹妹为先,陆家也会继续认你做自家女儿,听见了吗?”
“好啊,我会的。”
陆绾珠乖乖点头,她肯定让啊,以后陆家的各种“福气”都让真千金来!
裴曼柔颔首,本来按她的想法要把贱种送走,可承铭却坚持不允许,还差点又和她置气,这贱种真是横在夫妻之间的搅家精。
干脆等女儿回来,她再慢慢收拾这死丫头!
她用完餐昂着脖颈优雅等待管家准备好一切出发坨乡。
坨乡。
坨乡地处山区,贫瘠坎坷的山道上,几辆黑色越野车一行排开向目的进发。
陆绾珠从陆家得知的消息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年在海城打工,因不到临产期想着优先挣钱,便没有停止工作,没想到却不慎动胎气早产。
而裴曼柔则在海城休养时,在外出路程中危急早产。
原本陆家早就准备好让裴曼柔在海城私人医院生产,可情况紧急之下只能送到最近的市妇幼院。
未曾料到生产后,妇产科的线路老化引起火灾,在转移婴儿过程中,阴差阳错下将两个女孩弄错。
裴曼柔本来就身子虚弱,早产后更是元气大伤,许久未能怀孕。
陆绾珠望着毫无看头的阴沉荒凉景色,微微敛眸。
前世她在二十四岁才见到亲生父母,却没有过多接触,只见了几面。
只因陆承铭言明陆绾珠的性子要强,适应不了农村父母与贫穷生活。
而他也舍不得陆绾珠离开自己去农村父母旁。
因此陆绾珠乖巧听从安排,陆承铭便给亲生父母转一笔钱以示补偿。
也对,一个已经成熟的陆家工具人,陆承铭又怎么会轻易放走呢。
正当她沉思之际,车队猛然停止,连带着载着陆绾珠与裴曼珠的车辆也骤然刹车。
裴曼柔闭目养神间吓了一跳。
司机望着后视镜中双眉紧锁的裴曼柔,他转头讪笑道:“夫人小姐,您两位没事吧?”
“怎么停了?”
裴曼柔揉着发酸的腰背,面沉如水,这该死的坨乡也太远了!路面还这么坑坑洼洼,早知道就不亲自来了!
带队的保镖张强满脸歉意敲开车窗。
“夫人,不知道从哪窜出头野鹿撞了头车跑掉,车没什么大碍,我们排查一下就能继续上路,估计再有七八公里就到了。”
“野鹿?”裴曼柔不耐烦啧了声,“真是不吉利!赶紧排查。”
“好的夫人!”
车窗关闭,裴曼柔闭眼小憩,全程就当身旁的陆绾珠不存在,甚至没问她有没有被吓到。
陆绾珠早就习惯这样的忽视。
她抬眸看向窗外天空,自从进山之后,天空便越发阴沉,恐怕一场雨在所难免。
只希望一切顺利......
她刚收回视线,却见远处灰褐的树林中,几只鸟雀被惊飞窜向天空。
难道是那头被撞伤的野鹿?
陆绾珠眯着眸子看了半晌,直到车队重启也没什么异常动静,她才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树林内。
“别动!还没走,别被发现了......”
光头男人压低嗓子按着身旁中年妇女的肩膀。
直到山道上的那行车队彻底消失不见,两人才敢起身。
中年妇女背后的大背篓被床单严严实实遮掩着,她示意身后道:“小宝没事吧?”
光头男人掀开床单,背篓中赫然睡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一岁多小孩子。
“没事,睡熟呢,药量刚刚好!我心里有数。”
中年妇女嘿嘿一笑。
“全靠你了!不过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居然也会来这么多车,真是奇了怪!别是什么检查吧?”
光头男人显然是个老手,十分自信。
“咱俩换了那么多客车坐,还跑到那么远找买家,哪个会发现?那车队肯定就是路过呗!”
两人皮肤黑黢粗糙,眼神不善,加上年龄又大,显然与孩童之间的关系存疑。
天气越发阴沉,光头男人盘算了下路程,两人便加快脚步从野路向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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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老旧的土瓦平房内,土炕上的女孩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
可很快,木门被狠狠敲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马上就要倒塌。
“万晨万晨!开门!就只是让你去放个羊,你人回来了,那羊呢?!”
女孩一瘪嘴,不耐烦睁开眼,踢着鞋子打开门。
“那羊吃草呢,我干嘛在那傻傻等着,等吃完我再去赶回来不就行了!万琪你喊什么!”
万琪看着比万晨小一两岁。
见门被打开,她立即瞪着眼睛,“姐!你还说呢!要不是我干完活及时发现,二伯刚刚差点给咱家小羊抓走吃了!”
万晨梳着头发打水洗脸,朝着妹妹扔出去一个白眼。
一只羊罢了,能有多少钱?等她回到陆家,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都不在话下。
她本来在陆家吃好喝好正享福呢,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又回到坨乡!
还是八年前的坨乡!
要不是她聪明,装病去县城里留下信息,岂不是又要在这土窝窝里受罪好几年!
这回她可不会让陆绾珠舒舒服服做陆家大小姐。
陆家的一切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