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放学。
杨八五提醒英粟儿:“今天凌维周末休假要回来了,你等着被收拾吧。”
“是你去告的状吧?”
“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肖笑言。”英粟儿招呼正在收拾书包的肖笑言。
“怎么说?”肖笑言背上书包走过来。
“晚饭后你来我家约我,来早点,让我爸爸看见你。”
“好,我早点吃饭,碗也不洗了,直接到你家。”
肖笑言在英粟儿家刚吃完饭时就来了,一进门就甜甜叫;“英叔叔,洋子阿姨。”
“这么早呀,吃饭了吗?”洋子笑眯眯招呼肖笑言。
英成和洋子看着肖笑言长大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活泼,勤快,朴实。
两家大人也很熟。
一般肖笑言约英粟儿出去玩没问题。感觉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玩,无非就是你到我家,我去你家,不会到外面瞎逛。
反正英粟儿在家也是看电视。
就要见到凌维了,英粟儿内心慌乱而无所措。
两个女孩才走到大院门口,就听马路对面杨八五在喊她们:“喂,英粟儿,肖笑言,这边。”
两个女孩回头望去,见上次她们吃饭的小吃店门口,杨八五站在那朝她俩招手。
两个女孩转身朝那边走,穿过公路时,杨八五见她们过去就先转身进店了。
有几个少年围坐着吃饭,有几个英粟儿不认识。
杨八五安排两个女孩坐下,又叫老板添了两副碗筷,拿了饮料。
英粟儿自然是坐在凌维身边,她坐下后并没和凌维说话,也没看他,但她一进门就余光瞥见他,穿着从学校穿出来的一身黑色运动服,酷酷的。
女孩心头一热。
而凌维也没看她,她在他身边坐下后,他低了一会儿头,又抬头和对面的人说着话。
对面几人没见过英粟儿,只是一个劲拿眼睛对这个漂亮女孩看了又看。
看她一副不易接近的样子,她不看人,也不理人,也就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打招呼。
另一个女孩倒是自来熟,见陌生人就朝人家家笑着点点头。
女孩穿着淡黄色套头厚毛衣,宽松短款的,下面是乳白色牛仔裤,白鞋旅游鞋,显得腿很长很直。
马尾扎的高高的,看上去很清爽干净。
“怎么来这早?”杨八五问两个女生,“等不及了?”
杨八五话中有话,肖笑言骤然笑开,熟悉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不明白的人被肖笑言的笑感染了也跟着笑。
英粟儿脸红得她都觉得难堪,咬着下唇低着头。
凌维微笑着侧目瞄瞄英粟儿,满眼的欢喜。
“哟,粟儿,怎么现在这么乖呀。”杨八五见英粟儿一到凌维身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怪乖的。
杨八五就差没有把白天在学校她闹的给老师写情书一事说出来。
英粟儿被打趣的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她抬起手肘支在桌面上,额头埋在手掌里,根本抬不起头。
鼻尖都沁汗来。
桌子下面,凌维的膝盖移过来贴着她的膝盖。
她用她的膝盖撞了他的膝盖一下,又离开他的膝盖。
浑身燥热。脸颊和耳朵都发烧的。英粟儿想着:千万耳朵不要红,太出丑了。
凌维满眼笑意:“杨八五,吃你的,喝你的,别话多。”又举杯转向大家,“来,走一个。”
肖笑言拿起筷子不时夹点菜吃,英粟儿几乎没动筷子。
吃完饭一伙人走出小食店已是夜色温柔,风高月清。
有几个人道别离去,肖笑言也和他们道别,只有英粟儿默默无语,低垂着眼眸玩自己的手。她不擅长与人热络。
有人提议走走,他们就走上了街道,四个男孩走前面,英粟儿静静挽着肖笑言走后面。
这个还是她才敢抬眼好好看看凌维。
他的背影修长挺拔,宽松的黑色运动外套敞开着,手袖抹到小臂上端,精瘦却健硕的手臂有点被晒黑。
下面是黑色宽松运动裤,加长的,深灰运动鞋,两条腿很长,走路带弹性,一种懒散的弹性。
整个一副运动员范。
他们停下来,相互点上烟吸上,又松松垮垮走起来,一点都不像学生。
倒是英粟儿和肖笑言,两小只,中学生模样,跟在后面。
街道上灯火辉明,初春,一切欣欣然。
他们停在路边一张台球桌前,杨八五说:“来一局。”
就杨八五和凌维玩。另两个男生蹲到路边抽烟说话,两个女生站一边看打台球。
那两人打台球真是风格不一样,杨八五开球彪悍。
英粟儿看着凌维,她完全被他是身姿迷得心驰荡漾。
他叼着烟,慢条斯理,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懒洋洋地帅。
无论是一边走着一边在杆头蹭着巧粉的样子,还是俯身击球的身姿,还是反手击球,又沉稳又屌。
英粟儿并看不懂台球,他只是迷恋凌维的每一个身姿,悠然自得而酣畅淋漓。
“靠,你不会要一杆清台吧。”杨八五斜挎二五地站着抽着烟。
轮到杨八五时,凌维退到英粟儿身边:“要不要玩?”
“不会。”
轮到凌维:“来,帮我打一杆。”
“我不会。”
凌维不容分说,将英粟儿拉近台球桌,将她左手摆放桌面上,分开她的五指,然后稳住她手腕,握杆的右手被他的大手握着。
英粟儿完全任他摆布,晕乎乎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高大的身躯覆盖着她,他的前胸若有若无贴着她的背脊。
“来个低杆左塞”他的下颌摩擦着她的鬓发,在她耳畔低语。少男的气息撩得英粟儿呼吸落了半拍。
英粟儿意识涣散地打了一杆,撞击的声音,滚动的球……
……
“看场电影怎么样?”安安走过来问。
“最近有什么可以看的电影?”
“有个《这个杀手不太冷》”
片头黑底,一两排白色大写英文字母,配着音乐,非常简单大气。
小提琴很好听,英粟儿的心境一下开阔起来。
生活真的很美好。
但是影片一开始,外国老男人的双手,墨镜,点烟,独眼,嘴巴,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的特写却令英粟儿毛骨悚然。
不会是恐怖片吧,英粟儿一般是不敢看恐怖片的,她开始害怕了。
“呯”一声,鲜血飞溅。
英粟儿吓得抖了一下,手就立刻被凌维攥住了。
“吓到了?”他靠近她,俯首低声问。
“嗯。” 英粟儿点点头,手由他握着,这算不算是牵手了。
真乖。
凌维真想象不出她在学校是怎么个调皮惹祸的。
偶尔有个大尺度镜头一闪而过,少男少女尴尬地低下头再不敢抬起。
她的手也有意无意从那只大手里抽了出来。煞有介事地吃爆米和喝饮料。
这种只有中文字幕的外国影片,对于十六七岁的孩子们来说晦涩了一点,他们是冲着片名进来看的。
结果好像谁都没看懂。杨八五和肖笑言干脆电影也不看,一直头低头小声聊天,或者捂着嘴悄声笑。
安安和老黑瘫在椅子里,显得很无聊。
从电影院里出来后,两个女孩就要回家了。
“明天过来。”凌维说。
“能来就来。”英粟儿迟疑了片刻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