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战场。
炮火纷飞,子弹声不绝于耳。
一道身影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单手举着枪,另一只下手夹着一个人。
那个人头朝后,四肢蜷缩,身上缠着止血绷带。
“队长放下我,我160多斤,你这样带着我跑不远的!”
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密林中,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把嘴闭上!帮我看着点后面。”
伤员努力睁开沉重的上眼皮,扫了一眼黑漆漆的身后。
除了不断打在他腿上和腚上的指条,林子里都是黑影,天也黑,树也黑。
根本看不清敌人在哪?有没有追来。
队长的眼睛是夜视仪吗?
这都不撞树上?
这么快的速度!
竟然完美避开了石头和带刺的荆棘丛。
十五分钟后。
傅思明把伤员交给接头点的接应人,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目光望向着无边夜色,喘着气。
“得有人引开他们!”
“队长,太危险了!”队员刚说完,一抬头人没了!
他转头望向身后,接应人员眼神员冷漠,仿佛只会按指令办事的机器人!
他心里暗恨!
肯定是上面有人整队长!
为什么没有援军?
为什么派他们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为什么严重错估了敌方实力与火力?
……
天光破晓。
身穿吉利服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迅速集合。
男人一个脸藏在面罩下,锐利的目光扫过不断汇聚起来的手下,一声令下:
“搜!人肯定就在这片密林里,一定要找到他的尸体!”
“我在武器上抹了蛇毒,被打成那样,保证阎王也救不回他那条腿!”
真当他们身后没人,是那么好欺负的?
一次两次坏他们好事!
这次一定要第七小队全军覆没!
尤其是上次掉进冰裂缝没死那家伙!
毁了他们的雪山基地,杀他们研究人员,他必须死!
上次都那样了还不死?
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冰裂缝活下来!
简直匪夷所思!
这次,
不亲眼盯着他咽气,一把火把他的尸体烧毁,再顺风扬了他的骨灰,他都不放心!
画着烟熏妆的二把手啐了一口痰,露出邪恶的笑,语气嚣张:
“被推出来的马前卒,乖乖躺好,享受虐杀就行了!”
“偏偏这么能蹦跶!”
“让人不爽啊!”
……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傅思明扔出一把匕首,射杀了一条冬眠被惊扰的蛇。
他面色惨白得像水里泡死在水里的水鬼,汗涔涔地掏出创伤药,吩咐:
“给我涂……这个药……”
七队小队员眼神焦急,语气紧张地说:“队长,你好像中毒了,吃一颗解毒丹吗?”
朱振邦拍了拍他的肩说:“队长昏过去了,直接给他喂吧。”
说着他倒出一粒乌黑的小药丸,喂进傅思明嘴里。
这颗小药丸圆得不太规则,像手搓的伸腿瞪眼丸,葡萄籽那么大,是军队下发的应急解毒丸。
“他的手刚刚在动!”一个队员说。
傅思明刚刚闭着眼睛,颤颤巍巍伸手进怀里,掏出一个骨头装软物,叼在口中。
朱振邦摇摇头,心里叹息。
都这样了,还记得往自己口中塞点东西,可见对这个药心理阴影多深!
“受伤的可以匀涂上,这是嫂子独创的伤药,外面买不到!”
也幸亏这次队长带出来的多。
不然都没机会用!
他催促众人:“赶紧处理伤口,好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那个药剧痛!
他是老战士了,上次涂一点,都没忍住继续涂完。
话音未落,有人听劝尝试。
本来靠在山洞上的人,直接滚落在地,在潮湿的泥泞里不顾形象打滚,手上更是直接掰下半块石头。
惊叫一声后,那人紧紧咬住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其他人见状有些怵。
都是队友,大家清楚对方是不是矫情。
十分钟后,队员询问他感受。
那人冷嗤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只是没准备好罢了,你们快涂。”
朱振邦仔细打着光,眼神落到傅思明的腿,手上那些工具帮他处理伤口。
傅思明腿上腐烂掉一大块血肉,红的白的血肉剔除后,骨头也碎了一小块缺口。
深可见骨,此刻在脑子里具象化。
更糟糕的是,他腿周围的肉也变得青黑发紫,因为剧烈运动,连血管也变了颜色!
经验丰富的他心里咯噔一声,这怕不止是简单的中毒。
“是蛇毒!而且已经扩散进血液。”
一个小战士战战兢兢问:“解毒丸能解蛇毒吗?”
“不知道。”朱振邦心里拿不准主意。
一般解蛇毒要专门的血清,现在连哪种蛇毒都不清楚!
一股悲凉感涌上他的心头。
上一任指挥官的死历历在目,傅思明掉进冰裂缝的那一幕也仿佛就在昨天。
怎么又……
朱振邦上药的手有些抖。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安慰自己:“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上层相互倾轧的决策者,为了除掉某一个人,会使些手段。
虽然不会做的太过,不会明目张胆留下把柄,最后一定会派援军来!但错过最佳救援时间,跟间接谋杀有什么区别?
几分钟后。
“唔!”
在地上打滚的变成三个!
“我*你大爷!”
还说不疼!
伤药落到血肉上的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灵魂瞬间被撕裂,从血肉中暴力抽走。
脑子甚至不会思考了!
整个身躯都与感知脱离,好像唯一与脑神经连接的只有这个伤口。
而这个伤口正遭受着被刀砍斧劈、油煎火烧的痛。
万事万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十八层地狱酷刑,对准伤口猛烈攻击,那种痛,真不是人能受的!
要命的是,朱振邦还说:
“不要浪费,要薄涂,不能敷衍地涂在伤口外层,要涂在伤口里。”
其他人:“……”
一个小战士眼神惊恐,紧张地吞咽口水,语气疑惑:
“这是咱们新出的逼供酷刑……吗?”
“不是。”
朱振邦说完转头,目光落在傅思明紧蹙的眉上,他额头渗出汗,紧咬牙关,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振邦心里忐忑。
蛇毒扩散太深!
可能已经没救了!
不!
他还没死,还有意识!
接下来,他半天给傅思明换一次药,同时担起指挥接下来的行动之责。
每次给傅思明上药,他有微弱的回应,这让他坚信,指挥官还活着。
没咽下那口气,就还有希望!
他背着傅思明往山洞里走。
其他人突围撤退,他不想再丢下指挥官独活。
但留在这个山洞,迟早会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