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南捂着肚子,他都怕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太大影响说话。
“别说了,曹律重见了我们就开始哭穷,进了府衙,招待我们的是稀粥,连咸菜都没有。
我们去看了仓库,仓库比我俩脸都干净,问他要人干活,府衙的差役一个个饿的没力气,哎....
要不是路上听到说你们不缺吃的,今晚上我们就得挨饿了。”
白芙下了两碗面,放了肉臊子,看着俩人吃的一点儿都不斯文,吸溜吸溜生怕吃慢了有人抢似的。
裴九棠心疼的不行,“慢点儿吃,还有还有呢。”
“我还要一碗。”裴永翡狼吞虎咽,边吃边说,“我们俩进了府衙就没停下来,一直被拉着这里走那里看,哪里都是光秃秃的,肚子里那两口粥,吹了一阵冷风就没了。”
老夫人宁云芝让白芙多做一些包子,两位大人都吃不饱,他们带来的那些人更不可能吃饱,一会儿给他们带回去,给下面人吃。
裴九棠看向卢正,“卢老板,吃饭那会儿你不还说城里有粮食,可以买的吗?”
打着哈欠的卢正靠在一二交接楼的台阶上,“是啊,我们城里是缺粮食,可要舍得花钱,也能到张大善人那买几斤吃的过活。实在没钱,大善人也能赊点儿给你。”
裴映南一碗热汤面下肚,才感觉稍微活过点儿来了。
“那曹律重也提张大善人了,我们喝粥那会儿,曹律重的夫人拉着我们哭。
说粮仓的粮发完之后,曹律重不忍心看着灾民继续受苦,便自掏腰包买了城内富商们的粮食,现在府衙上下穷的响叮当,求着我们赶紧救命。
我那两口粥吃的上不来下不去的,可怜的我把身上的银子分了五十两给她,让她先去买点儿米下锅。”
老夫人宁云芝听完:“这么说,这位曹大人,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啊。”
萧璟礼慢悠悠走到卢正身旁坐下,“卢老板,你们庆州有这么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你们肯定感觉非常有福气吧?”
卢正揶揄道:“当官的事儿我们小老百姓咋知道,反正,反正不耽误我们过日子就行呗。”
“好官?”裴永翡端起新的一碗面,肚子里不空,吃的没那么着急了,“我不见得啊。”
萧璟辰端过来两碟小菜,反问道:“怎么说?”
裴永翡放下碗,一本正经的说道:
“按照我最近新得的面相书看来,这位知府鼻子大,嘴角下垂,像是癞蛤蟆趴脸上,是贪财守财之相,手指头缝儿里绝对漏不出一两银子来,怎么可能散尽家财买粮食呢。”
裴映南用胳膊肘怼了不着边际的弟弟,“别瞎说,你少看点儿那下九流的东西!”
裴永翡端着碗到了哥哥对面去,距离哥哥远点儿,省的被揍。
“书哪里分上九流下九流的,只要说得对,那就是好书,大哥你得对我的书道歉!”
裴家二公子是出了名的书痴,他看书没有局限,凡是写下来的,哪怕内容是屎,他都得亲自尝尝咸淡再作评说,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灵犀在下午的时候匆忙之间也看到了曹律重的长相,的确和二舅舅说的差不多。
面相之说修仙界也有,一般人中龙凤都是面相绝佳,没有丑的。
他们兄弟俩在这儿吵,卢正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灵犀看着他:“卢大叔,你笑咩啊?难道曹大人真的骗我舅舅啦?”
卢正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正色道:
“我们知府的确是经常哭穷,哈哈哈哈哈,他府上的采买就连半文钱都得上交。可开放粮仓和找富商买粮的事儿是真的,我们都亲眼看到的,当时还以为知府大人被人夺舍了呢。”
萧璟礼伸出手,在手上演算道:
“从去年到今年,除了这场雪,一直是风调雨顺,无灾无害,这两年萧家的庄子都丰收了。
按理来说,庆州粮仓的粮食应该是满的,这么多粮食,就算是整个庆州全部受灾,也够吃一段时间的,怎么还能到买粮食的境地呢?”
卢正替曹律重辩解道:“不光我们受灾啊,整个西北都受灾了,那灾民到处跑,我们庆州城下来来往往多少人呢,当时做饭施粥人手不够,都是我们城里的帮忙做的,我们可没偷吃。”
萧璟礼拍拍卢正的肩膀,解释道:“没有那个意思,这不进去的和出来的对不上账嘛。”
裴映南喝了口茶水清清嘴,眼神黯淡,低头沉思:
“我们看了户部的账本,没有问题。看来,真就是不够吃了。”
裴九棠抱着灵犀,也是替两个哥哥着急。
“那怎么办啊,外面灾民都饿疯了,今天看着你们进来,晚上等一宿,明天要是还没有什么对策,怕是要暴乱啊。”
老夫人宁云芝经历的事儿多,她也看出了里面的猫腻。
“账可以慢慢查,但是灾民可不能慢慢等,拖一会儿就都是人命,。”
裴永翡吃饱了,放下碗筷,“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钱都在护国公世子那,明天一早先找张大善人赊点儿,让灾民先吃上再说。”
一顿饭吃完,俩人也不方便久待,抱着一包袱包子走了。
裴九棠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满是忧虑。
两个书呆子怕是会被那知府当猴子耍,那知府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听着像是一心为民,但是总感觉太刻意了,俩人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
灵犀小手捧起娘亲的脸,保证道:
“娘,有我在,两个舅舅不会有事儿的,要是那个知府真的藏了粮食,就算是他藏到地下三尺,我也能给找出来。就算是没粮食,我也能变出来。”
裴九棠感觉太愧对女儿了,这一路都是女儿在撑着。
“灵犀....”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灵犀拍拍自己的胸脯,“都是我这小仙女应该做的,本仙女可看不得人间疾苦。”
本鼠子可是维护人间正义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