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一看,果然裙子靠近大腿处便有斑斑血迹,正符合她所言。
忙红着脸转过头去,朝着小飞摆手:“赶紧的,快,赶紧送夫人回去。”
“多谢大人。”苏韫晴这才对着他躬身行礼后将车帘放了下来。
车轴转动,沿着河道缓缓前行。
在车里坐定后,苏韫晴深吸了一口气,好险。
被安排护送他们回去的两人紧跟在后面。
“哥,刚才头为什么脸红?”
“等你成亲后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哎,你为什么也脸红啊?”
“闭嘴......”
到了沁芳居,苏韫晴掏出几个钱塞进了那两个差役手中,看着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去后,便让小飞在车上看着依旧神情恍惚的瑶芳。
“我先扶凌大哥进去,不能吵醒门房和其他人,一会你送瑶芳进屋好好看着,她吓坏了。”
小飞点头。
门房内传出来雷鸣般的鼻息,守夜的人已经睡着了。
苏韫晴扶着凌渊进了一间客房。
点上灯才发现,凌渊的脸上肿胀处已经开始出现了透明的水泡。
“凌大哥,你在这等着我,我去拿药。”
听着她急速出门的脚步声,凌渊还没有从刚才她和那差役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真是豁得出去......
片刻后,苏韫晴抱着一个箱子进了屋。
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丸,又拿出帕子打湿了水替他将脸上残余的白色毒粉擦拭干净,再涂上药膏。
“凌大哥,这是毒岩灰,你的脸被灼伤了,不过这不致命,应该是那人用来逃跑时迷惑人用的,你吃了解毒丸,我也替你涂了药,过两日便能恢复了。”
凌渊颔首:“多谢程大奶奶。”
“你跟我客气什么?”
此时的凌渊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定不成个样子,坐在床上将脸别向了里侧。
“程大奶奶回去吧,我感觉好多了。”
苏韫晴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你脸上起了几个泡,涂了药过会儿可能会破,你眼睛又看不见,没办法自己清理,我还是在这等着帮你处理好了再走吧!”
“那好吧!”
此时的房间里安静的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苏韫晴见他面朝里,大概也是不愿让人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干脆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本书翻开看了起来。
凌渊听着翻页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
时间一息一秒的过去,翻页的声音停止了,凌渊听到了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他摸索着起身随手抓了床上的一条薄被走过去披到了她身上,再轻手轻脚回到了床上。
即便是在夜里,气温也依旧很高,身上突然多了层东西,只觉得更热了。
薄被上身的那一刻,苏韫晴就醒了。
她缓缓抬起头,发现凌渊背靠着床头正襟盘腿而坐,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睡着了,所以将脸转了过来。
马太医的药可谓是神效,脸上的肿胀已经褪去了一部分,水泡也开始往下坍塌,没有那样饱满了。
苏韫晴还在观察,凌渊却迅速的将脸转了过去。
“你醒了?”
凌渊敏锐,光凭着呼吸声就知道她醒过来了。
苏韫晴撇撇嘴:“热......”
“抱歉!”
屋中又开始响起了书本翻页的声音。
终是凌渊先开口问道:“程大奶奶就这样把我带回家,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人?也不怕我连累你吗?”
苏韫晴将书本合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是南疆的巫蛊师。”
“你如何得知?”
“我曾看过一本闲书,南疆巫蛊师身上有一种蛊虫,会分食他自己的心脏,将心脏移向身体各处,所以他身上都被你捅成筛子了,却还是没死。”
凌渊不置可否。
苏韫晴又说:“再说了,你所杀的人,一定不会是好人。”
“可你也没问我为何杀他?”
“你的事情,想必和高迎庐有关,既然与高迎庐有关,必定就与皇上,与朝廷有关,我不便过问。”
凌渊闻言一笑,牵动了脸上将破不破的水泡,突然,一股黏糊糊的液体从脖子一路往下流去......
“啊!”
苏韫晴发现最大的那颗水泡瘪了下去,知道一定是破了,腾地起身两步跨到床边,拿起一旁预备好的帕子替他擦拭。
只见流下的一大股清澈的液体漫过锁骨沟后直往下滚落,她一着急,也没顾得上太多,扯开他的衣襟用帕子截住了那股预备继续往下的液体。
凌渊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觉得心跳如鼓,浑身不能动弹。
苏韫晴却没想那么多,更不知道他心里有鬼。
擦掉之后就预备替他将衣服整理好,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番:真是眼疾手快,否则那个水泡里面的水粘在衣服上要难受死。
苏韫晴将衣襟往回拉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停留在他的胸口。
虫子吗?
她捻着手指预备将那东西捡起,却发现那细小如线的虫子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拉不动。
凌渊似只感觉胸前的皮肤被扯了一下,当他意识到自己被暴露了什么的时候,立马双手将衣襟一合,紧张得不敢喘气了。
“凌大哥,你身上有虫子,会不会是那个巫蛊师趁着和你交手的时候在你身上下了蛊?”
“没,没这种可能......”
“真的,蛊的形态有好多种,会以各种你意想不到的状态钻进你的身体,操控你的神志,若是你真的被下了蛊,有可能会为坏人所操控,进而利用你来对付朝廷,那可就太危险了。”
“我说了没这种可能。”
苏韫晴很着急,正色道:“凌大哥,这种事情大意不得,这不单单关乎到你的性命,你武艺高强,又背靠龙隐山,若是被有心之人所操控,将会为大良带来很大的灾难!”
“我......”
凌渊庆幸自己脸上是肿的,也庆幸自己眼睛还没恢复看不见她的脸,否则自己真的会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大奶奶,我向你发誓,那绝对不是蛊,他没机会对我下蛊。”
苏韫晴依旧不放心:“那你得让我看看。”
凌渊见无法逃避,只得将衣襟打开,露了半边胸膛出来。
屋内的灯火很亮,她看见了自己在龙隐山第一次尝试替人缝合伤口时在他身上留下的歪歪扭扭的线路。
那黑线确实不是什么蛊,而是她用来替他缝合伤口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