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就来了医院,吴邪还做起了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张小哥也没有无视他的呼唤,几步上前,手起手落,前一刻还死命挣扎的男人下一刻就浑身脱力,他又昏死过去了。
“你们应该在店里看到了那只注射器,”我走到他们身边,蹲下与两位民警对视,“他不久前注射了品种不明、剂量不明的毒品,不打晕他,我没办法替伤者止血,拖久了小姑娘会没命的。”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年长些的民警喘着粗气,“我们在他身上,没有,发现明显外伤,我们就是,就是觉得奇怪。”
我指了指男人颈侧,笑着问:“亲眼见到了,两位还觉得奇怪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年轻的民警看向我时不自觉的露出有些尴尬的笑。
我收敛笑意,一本正经的对他俩说:“我是个好人,受伤的小姑娘亲口说的,不信你们去问你们的同事。”
估计是没见过我这种厚脸皮的,听我这么不要脸的自夸,两位民警脸上露出不失礼貌又难掩尴尬的笑。
“不开玩笑了,”我站起身,走到吴邪身边,懒得弯腰,就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别趴着了,赶紧起来,把人压坏了,我可不替你赔钱。”
吴邪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自己身上的土时不忘看我一眼,然后他很嫌弃的撇了撇嘴,“你没旧伤复发吧?”
“旧伤?”年长的民警回头看我,“什么旧伤?”
“我之前被一群歹徒绑架,获救后我把他们举报了,后来他们之中的漏网之鱼又绑架了我,想把我炸死,我虽然侥幸逃生,但还是受了些伤。”
我又指了指吴邪和张小哥,“我在医院里躺的都快长毛了,就想着跟朋友去旅个游四处转转,没想到出门就遇到这么个玩意儿。”
“那你确实挺倒霉的。”
年轻民警说完,就被他的同事瞪了一眼。
我只是笑笑,“他醒了肯定还得跑,你们最好多派几个同事过来。”
“谢谢!”年长的民警由衷的说道。
我摆了摆手,“你们找我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找你们另一位同事了,他还在急救室那边等着我呢。”
年长的民警点头示意我可以离开,我招呼吴邪和张小哥跟我走,转身的时候,我清楚看到年长的民警看张小哥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都说人老精,马老滑,很难说这个小县城里的小派出所里没有慧眼如炬的高人。
他或许在怀疑什么,我只管当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什么都不做,不做多余的事情,就不会让怀疑者发现破绽,没有破绽,怀疑只是怀疑。
“白爷……”
我低声纠正吴邪的称谓:“叫我老白。”
吴邪也压低声音:“你这么年轻,叫你老白不合适,我还是叫你小白吧。”
我转头看着他,我怀疑他就是想骂我,“你叫小白,我知道你是叫狗还是叫我。”
“好像也是,”吴邪干笑两声,往我这边凑了凑,小声说:“我三叔让我们来看看你跑了没有。”
“我要是想借机跑,我肯定会借机把他卖给警察。”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们回去吧,这边没事了我就回去。”
“没事,”吴邪很豪迈的揽着我的肩,“我们陪着你。”
“刚才被你按住的那只疯猪可能有艾滋病。”
吴邪立马松开我,有些悻悻的说:“要不我回去给你拿身干净衣服,你先把这身沾了血的衣服换了?”
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才对跟着我的两个人说:“你们回去吧,这边没事之后他们就会让我离开,我也不会跑,我自己会回去。”
说完,我不再管他们,背着手往急救室的方向走。
我过去的时候急救室外多了一位年轻的女民警,见我回来,中年男民警笑着朝我招手,“小同志你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我在他身边站定,接过他递给我的热水,温度正好,我一口气喝完了。
他把手里的记事本递给我,“你看看,要是没有异议就签字。天也不早了,签完字你就回去休息吧。”
我接过记事本,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是我在急救车上讲得事情经过,我又看向旁边的女民警。
她也在看我,见我看她,她朝我和善一笑:“医生刚才出来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你的处理手法很专业,小姑娘送医也很及时,里面已经在做手术,我们也已经通知了她的家人。”
我想了想也没想起来还有什么要跟他们聊的,我就低头假装专心看记事本上的记录,将它完全看完没发现遗漏或者错误后,我接过递来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明天早晨可以跟朋友们一起离开吗?”我把记事本和笔还给中年男民警。
“你可以离开,不过需要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方便我们后续能联系上你。”
我理解他们的工作,于是要来他的记事本和笔,在上面留下两串手机号,“第一个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们联系不上我就拨打第二个,他会向我转告,如果第二个也打不通,你们可以找旅店老板霞姐,她知道怎么找到我。对了,我不需要感谢,也不需要奖励,我希望你们能保护好我的隐私。”
“好,我们不会向其他人透露你的任何个人信息。”
“谢谢。”我将记事本和笔再次还给他。
中年民警起身接过记事本,又与我握手,女民警也站起身跟我握手,我跟他们道别后转身离开,在拐角处听到女民警问中年男民警,找人这事跟霞姐有啥关系。
中年男民警轻笑着说:“那是你霞姐的同事。”
“尚云阁的人?”女民警惊讶之后又说:“怪不得这么专业,萱萱跟这个小姑娘也是够幸运的,不然……唉,万幸呀!”
“是呀,真是万幸呀!”
萱萱?应该就是霞姐的小侄女。
我把两个人的对话抛到九霄云外,走出急救门诊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吴邪和张小哥。
雨已经停了,我没问他俩怎么还等着,叫了他们一声,告诉他们可以回去了。
医院距离我们落脚的旅店不算远,要是远的话,我必须要让警察同志抽出个人送我回去。我好歹是见义勇为,怎么也不至于让我吃这种苦。
“你明天能走吗?”吴邪问我。
“事情跟我没关系,我留下联系方式让他们在需要我的时候能找到我就行了。”
吴邪不再问,我正好看到路边有家还没关门的小卖部,我就让吴邪进去买些洗漱用品。
为什么我不自己去?
先不说我身上没钱,就我这一身血的样子,进店里肯定吓到老板,他再报警,我还得跟出警的警察解释,实在麻烦。
“老白,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我叼着吴邪买的棒棒糖,心情还算愉悦的我侧头看他,“什么问题?”
吴邪皱着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纪叔遇到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三叔说他找了很多能人,那些能人怎么就没有看出问题出在那个匣子上?”
“老纪妻子的症状是中毒,而毒源在那个匣子上。”
吴邪张嘴想说什么,我迅速抬手捂住他的嘴,“别插嘴,先听我说。”
他点头,我才继续说:“卖给老纪匣子的人没有骗他,那个匣子确实是秦汉时候的东西。”
“我见过那个匣子,”吴邪急切的打断我的话,“不说它的形制,就那木头的新鲜程度,它根本就不像好几千年前的玩意儿。我就是跟老物件儿打交道的,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外行,你可诓不了我。”
我长叹一声,好一会儿才问他:“要不我还是别说了?”
吴邪马上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示意我可以说了。
我看他确实不说话了,我才说:“古人并非像现代多数人认为的那样愚昧无知,古代也是有防腐技术的,比如最有名的辛追夫人。今天咱们不讲她,咱们只说老纪买回来的那个匣子,它经过特殊的处理,老纪妻子类似中邪的症状就是因为某些残留物质造成的中毒反应。”
吴邪指了指自己的嘴,我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如果是中毒,为什么接触时间更长的纪叔没出现中毒的迹象,他老婆反而先出现,这毒还挑男女吗?”
我笑着摇头,“这毒不挑男女,但个人体质不同,表现出的症状就有轻有重,老纪不是没有中毒,他只是没有他老婆表现的那么明显,就像喝酒,有人沾酒就醉,有人喝一斤半还不倒。”
吴邪了然的点点头,“这种毒很罕见吗?没人知道,也检查不出来?”
我挠了挠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它肯定是罕见的,要是常见,老纪也不可能找了那么多人都没能帮他解决。要说没人知道,那也不至于,它只是罕见,不是见所未见。至于能不能检查出来,答案是肯定的,但能不能做出正确判断,还需要治疗者有这方面的经验。”
“听你这意思,其实去医院也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
“也有可能,”我朝他笑了笑,“老纪当时说医院没查出他老婆的身体有问题,他找的和尚道士各路能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解决问题。医院检查未发现异样,最大的可能是检查方向不对。能人没能解决问题,有可能是能人没那么大的能耐,也有可能是他们看出问题所在却不想做那只挨枪的出头鸟。”
吴邪朝我挤眉弄眼,“他们跟我三叔有同样的怀疑?”
我点头,“他们大概是担心这是某个神秘部落为了寻找什么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神秘部落?什么神秘部落,他们要找谁,为什么要找那个人,为什么找那个人要用那个匣子做陷阱,他们要找的人会是你吗?”
吴邪的问题跟不要钱似的哐哐往外扔,问的我都不太想理他了。
“我虽然跟他们有些恩怨,但我觉得他们不会吃饱了撑得跑我这里找不痛快。”我无奈的叹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老纪遇到的事情不存在阴谋,那纯属就是冤大头遇到大奸商。”
吴邪往我身边凑了凑,一脸八卦的兴奋模样,“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个神秘的部落,你还跟他们有些恩怨?”
“那是隐居在东南亚热带雨林里的一个古老部落,我小时候我师兄带我去那里营救他妹妹。”
吴邪不解的问:“你师兄干嘛要带你一个孩子去救人?”
我想揍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刀专往我的心窝子里扎。
“那个部落有个很神秘的守护神,我师兄要救他妹妹,人家不可能由着他把人带走,但又拦不住他,于是他们就放出守护神,想要让守护神干掉我师兄这个闯入者,他带我去,就是为了让我吸引其中一个守护神的注意力,他抓住时机带他妹妹离开。”
吴邪给出他的判断:“所以你就是个炮灰?”
这件事里面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但我还是为师兄说了句公道话:“他不是让我去当炮灰的。”
“这还不是当炮灰?”
我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那些东西虽然是那个部落的守护神,但它们并未被那个部落的人驯化,所以守护神平时要被关在某个地方,需要的时候用特殊的方式将它们放出来,等危机被守护神解决后,他们再用守护神喜欢的食物将它们引回关它们的地方,老纪买的那个匣子,就是腌制那种食物的容器。”
吴邪张嘴想说什么,我抬手示意他别说话,“这不是什么好故事,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行了,再往下就太重口了,你想听我还不想讲呢。”
这种食物的制作过程不止重口味,我觉得那是对人性的挑战。
【师兄:跟我出去一趟。
我:我们要去哪里,几个人去,要去多久?
师兄:你跟着我。
我:为什么是我跟……
师兄:闭嘴。
我:……(你不喜欢说话还不准我说,真霸道,不跟你一起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