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上阳宫内,瓷杯碎了一地。
“好啊,好啊!”
“好一个百里氏!”
陆缄气得整个人都抖起来。
黄门侍郎与大理寺卿对看一眼,双双跪下,“陛下息怒。”
“臣等也是猜测,并无实证”埋下头的那一瞬间,看似严正谨慎,实则都在暗笑。
“这还需要什么实证!”陆缄的表情落在大理寺卿眼里,就差没说出来人证是被百里家劫走了。
可转念一想,百里氏是累世的贵族,根深树大,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能轻易动百里茗。
于是只能问罪他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好好儿的人证,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大理寺卿执礼而禀,“回陛下,人证失踪一事,臣已有线索,不日就会有结果,只是......”
陆缄英眉微敛,“只是什么?”
“这百里氏在京城交结的权贵极多,消息灵通,万一有谁......”
意思不言而喻。
“哼”陆缄负手冷笑。
“权贵之尊,可比雷霆之怒?”
大理寺卿再拜,“自是不及天子万分之一。”
那就行了,陆缄的眉目肉眼可见的舒展了些。
“黄门侍郎”
“臣在”
“传朕旨意,三城百姓死伤之事疑点重重,百里策行踪不明,百里茗身为长姐,难辞其咎。”
“故,自今日起,令百里氏众人拘禁在府,待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夺。”
“是!”
黄门侍郎领旨的声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可待黄门侍郎与大理寺卿走后,陆缄却一脸疲惫地坐在了龙椅上。
不一会儿,监察御史从他身后的侧门里走出。
“陛下,您的手?”
陆缄抬起右手,看到里侧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不深,但里衣袖缘已经被染红了。
“无事”将伤口遮住,他刚才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不是气百里氏,而是气恨他的朝堂之上,居然满是蛀虫。
监察御史呈上笔录,“请陛下阅览。”
陆缄拿过一看......心中宽慰不少。
合上册子,打量了一番,“卿家有何想法?”
监察御史笔直一跪,“严惩不贷。”
“......”陆缄没有说话。
这个薛封识,是从缉查司挖过来的。
贺家案中的一些线索,就是他发现的,是个连林雨川都头疼的刺儿头。
薛封识再请,“陛下......”
狠狠心,他也不管冒犯不冒犯了,“陛下若不同意,那便允准臣辞官归隐!”
陆缄轻笑,你几岁?动不动就辞官。
但他面上装得十分仁慈随和。
毕竟这人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伸手下张,似扶未扶,“爱卿请起。”
“......”薛封识犹豫了一下,起身。
陆缄看他一脸愤懑难舒,心平气和地劝解道,“还请封识相信,朕坐在这个位子上,比你更厌恶这些蛀虫。”
“只是国病已久,若要根治,还需探查其源,方能一刀斩除。”
“否则大梁一倾,又无替换的柱石,便是灭顶之灾。”
薛封识想了想......最终还是信了陆缄的话,“是。”
只不过,他还有一些疑问,“恕臣直言,那些人证?”
直言不讳,“是朕派人劫走的。”
薛封识眼角微微抽了抽,“那京都衙门外起哄的那些人,也是陛下安排的?”
“对啊”理所当然。
他只是想让那些与贺家沆瀣一气的势力都浮出水面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和百里氏闹翻。
“那陛下又为何令黄门侍郎......”
陆缄真诚的像朵小白花,“单纯不想让百里茗好过而已。”
他这当皇帝的都下水搏斗了,凭什么还有人能在岸上看戏。
薛封识,“......”
......
百里茗前脚一走,拘禁的旨意后脚就下来了。
百里府所有的出口,包括狗洞,排水沟,都被重兵把守起来。
好在府里的食材都有专人定期送货上门,地窖里也有存货,短期内倒不至于没吃的。
“大小姐,喝点茶吧”丰登一边奉上茶,一边暗暗观察百里茗有没有受什么伤。
“嗯”端过参茶一饮而尽,伤倒是没受,就是渴得厉害。
丰登自然也看出来了,“大小姐稍等,老奴这就去传膳。”
“顺便去给那些姑娘安排一下。”
“已经着人去安排了,晚饭后是否要来拜见?”
“过几日吧。”
“是,老奴先退下了。”
丰登一出去,砜岚就来了,“人证确实有,但都不是普通百姓。”
“在他们失踪前夜,那名衙差还听见过打斗声,只是他们不让衙差进屋查看。”
“那就让人去牢里打点一下,别让人...”
百里茗稍作思忖,转了话锋,“一定要在他出事的时候救下他。”
“是”
“可有查到人证踪迹?”
砜岚略有失落地摇摇头,“不过,缉查司的人,今日去过兵部。”
“什么时候?”
“就在您去京都衙门前一个时辰。”
百里茗默默笑了笑,谁动的手心照不宣了。
自己在淋雨,别人凭什么能打伞是吧?
“女公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砜岚正要说这个,“情况不太好。”
“嗯?”
“被林雨川摆了一道,女公子又不愿意放弃三城寨的人,最后被乔装过的私军带走了。”
“她呀~”
“从小就这样......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做不好。”
虽是数落,却也羡慕。
砜岚也自动忽略话里面的酸味儿,“至于那名私军的身份也还在调查中。”
“听王家那边的消息...好像是跟丢了。”
百里茗眉头微蹙,觉得有些奇怪,“棘城的人手她没用吗?”
“只是传递了几次消息而已”这也是砜岚最担心的地方。
这外面的世道有多乱,不是他们能想象的,百里策以身犯险,实在太过不妥。
万一......
“这可不大好。”
名声不名声的,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无所谓,也真没世人想象的那么要生要死。
怕就怕百里氏其余五房不会放过她。
“要不,还是属下亲自走一趟吧。”
“王青衍是什么意思?”
看百里茗语气不对,砜岚斟酌了一下用词,“王家主似乎在谋划什么。”
“不过依属下看,他对女公子那般用心,应当不会做事不理。”
意思就是说他没管。
用心?
透过窗户,百里茗远远看着院子里的花,“只怕是别有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