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蘅梦见了很多人,引着她和司遥光入伍的教官,与他们同时入伍的那群战友,以及她原先带过的小队成员……
从梦中惊醒时,她的后背全是冷汗,床单也早就被汗浸透。
她想不明白此时梦见这些人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很简单:
她月落蘅,要为整个小队、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在床上躺了许久,她并未能再次入睡。
简单换过衣服后,她果断出了营帐,准备散散心。
外面的天色很暗,她离开前并没有看时间,只推测现在约莫是后半夜,要不然巡逻的人也不会这么少。
而她也确定白天的事应该是传遍了军营,否则那些巡逻的人碰到自己也不会乖乖地问好。
有的人最会见风使舵,更明白应该对谁尊敬,对谁又是阳奉阴违。
她轻笑一声,感慨人手里还是需要有些权力,这才能让别人被自己折服。
她刚走出营帐没多久,就碰到看上去似乎也是为了散心出门的司遥光。
在与司遥光对视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就想离开,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
司遥光也是如此心态,可月落蘅先一步扯住了他,问白天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需要知道,自己和其他成员,是不是真的差点被放弃了。
看着她一如既往清澈的眼睛,司遥光第一次恨自己能力还不够,居然没能定下最终的结果,导致今日的事发生。
“司长官,你只需告诉我,是或不是,”她步步紧逼,“我觉得一两个字并没有很难回答,不是吗?”
司遥光当然不觉得这是很难回答的字,可这个问题,是他不想谈及的问题。
“落蘅,这件事你一定要知道吗?”
月落蘅笑了笑:“当然,这事关我、我的队员的性命,对我来说怎么可能不重要?”
虽然嘴上还在朝他要结果,但从他刚才的回应里,她已经猜到了事实。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之遥光确实跟那群人一起决定,要放弃她带的这支小队,包括她。
司遥光也知道自己其实瞒不过她,除了点头承认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听着这个答案,哪怕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但月落蘅依旧觉得痛心。
她问出了心中疑惑:“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跟他们一起,对这支小队有所偏见,觉得他们就是该被放弃的人?!”
“不是我对他们有所偏见,而是其他人,”司遥光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是怎么走上来的,也根本不会忘我们一起在先锋队的日子。所以我有反驳过,只是……”
“只是还是失败了,对吗?”月落蘅苦笑一声。
“结果如你所见,我已经尽力了。”
面对这些人的牺牲,司遥光不可谓不痛心。
但他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为这些人难过的资格。
如果他能冲到三级军官,哪怕只是高四级军官这么一级,在这些人面前也拥有一锤定音的资格,更不会让人白白牺牲。
月落蘅看着他,同样沉默着。
她觉得自己是该信遥光的,就像她一直认为的那样,整个军营里没人比她更了解他,所以他知道他根本不会做出抛弃任何人的可能。
但因她死去的队员就好像一道隔在她与遥光之间的墙,逼着他们不复从前。
月落蘅撸起袖子,看了眼司遥光,而后者很快就领会她的意思,同样撸起袖子,准备应战。
正如她了解他一样,他也很懂她。
当看到她的动作时,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原先他们一起上战场的时候,彼此之间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谁不服谁,两人打一架就好,无需一直闹下去。
于是在一处角落里,月落蘅与司遥光赤手空拳,拳拳到肉,根本没有保留。
原本司遥光心存愧疚,想着让几分,也好还还自己心里的这份不平。
可月落蘅看出了他的想法,让他不要收着,只管用尽全力就是,所以他才没有收敛,与月落蘅每一次击中对方,都是用了十足十的劲儿。
他们同样很有默契地没有选择对方的脸进行攻击,因而哪怕是用尽所有力气,他们脸上看着都无任何问题。
“遥光,用劲儿啊,”月落蘅挑了挑眉,“怎么,今天军中克扣你的饭菜,使不上劲儿是不是?”
司遥光笑了:“说得就好像你多用力了似的,这次上战场把你身上所有劲儿都用了?落蘅,你不如从前啊。”
他们再度握紧拳头,根本不给对方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哪怕是这样挑衅的话语,也只是过了一遍耳朵,根本没有往心上放。
最后停下来还是因为巡逻队走到了这里,他们才拍了拍衣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司长官、月长官,”巡逻队队长向他们问好,“你们二位…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赏月。”
巡逻队队长看了眼天上刚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陷入了沉思。
月落蘅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飘飘地给了司遥光一个眼神,示意下次再战。
今天没有解决的事,以后总要解决掉的。
司遥光成功接收信号,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知道,这次的事,落蘅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说落蘅,就是自己也不会就这么任自己手下的人被欺负。
他们一同折返,而回去的路上,月落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我决定以这次的功劳,往上面冲冲看。至于我那支小队,我会尽力为每个人申请到九级军官。这次的付出,我们都配得上。”
她算过自己的功劳,就算自己这几天刚升到四级军官,此次也足够她冲到二级。
即使有楚子忆压着,她进军官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司遥光眉眼微弯,由衷祝贺:“那么我可要提前恭喜你了,我们的月长官。”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只是没那么容易被人拽下来了而已,还没站稳脚跟呢,”她揉了揉手腕,眼眸中是说不尽的野心,“如果一个三级军官就够了的话,那二级、一级…不就只是摆着让人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