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回到了往日安安静静的样子,林汐在小区里游游荡荡,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打开手机一看,是李子深发过来的。
李子深:还没回家?
林汐回道:在楼下了,正准备上楼。
李子深:好。
她收起手机,想是他应该有事找自己,抬脚便准备进门。
“林汐。”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汐转身一看,居然是胡天。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后。照理说这个小区门卫森严,他不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应该是进不来的。连神通广大的狗仔都被拦在了门外,他却进来了。
林汐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好巧。”
胡天直接开门见山:“不巧,我在等你。”
林汐眼神黯然:“你……找我有事吗?”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有事情才能找了。”胡天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有些难过,甚至带着一点男友对女友撒娇的小脾气。
“如果没有事情,我想回去休息了。”林汐作势转身想走,胡天这个人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以前她还努力去猜,如今累了,也没心思猜了。
“我辞职了!”胡天平静地喊出来。
林汐顿住脚步,隐隐有些不愿多想的猜测。
“我考上了S市的电视台,以后我就留在这里当主持人,再也不去外面了。”他走到林汐面前,平静地叙述这件事。话语虽平静,眼睛却满是炙热的目光。
“恭喜。”林汐平静道贺,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一阵心颤。她自然听懂了胡天的意思,却不想点破。
胡天居然能放弃他眼看就要成功的事业,毅然回到故乡。林汐也在娱乐圈待了大半年,多少明白一点这个行业的规则。外行人不懂,觉得所有媒体人物都是一个娱乐圈的。只有内行人明白,这个行业里,其实有着一条隐形的界限。比如东西南北自成一个区,就算你在北边混的风生水起,来了南边不一定被重视,除了个别一线大主持可以通吃,二三线的主持人哪个敢随随便便跳槽。
而胡天哪怕再被台里的领导看重,现在也勉强算个三线主持人。
“林汐,我们重新开始吧。”胡天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满目柔情。这种目光,林汐只在他们初谈恋爱那几年看到过。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为了林汐放弃了梦想,只要林汐愿意,他们马上就能回到以前简简单单的小日子。
只是他单单算错了一件事情,眼前人已非旧时人。
“我们回不去了,而且我也不愿意回去了。”林汐轻轻叹了一声,道“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了。”
“不是的,只要你愿意,一切都还来得及。”胡天慌了神,原先的柔软目光化为坚定,一如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可若心不齐了,便不能为了。
林汐心里格外宁静,看着他温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你也没办法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原先我不理解,而今我明白了。”
胡天不解地看着她。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对。”林汐看他眉毛皱得都快变成两条毛毛虫了,又缓缓而言,“因为我对你而言还不够重要,你不会为了我改变你的人生规划,又或许你从来没有把我算进你的规划里!”
“重要。”胡天反驳,“如果不重要,我就不会每天都想看到你。如果不重要,我就不会分手后习惯性地模仿你的生活习惯。如果不重要,我就不会连你的消息都不敢听。因为我怕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坚持不下去了。”
“你太高看我了。”林汐心里明镜似的,“赵震东在他事业最好的时候承认了恋情,换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吗?”
胡天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他到底还是下意识地犹豫了,垂下目光。
林汐又说:“你不会,因为你输不起。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都不会做的事情,成功了就更不可能放弃。或许你不肯承认,但我对你而言,只是让你内心愧疚的白月光罢了。”
林汐句句攻心,胡天垂首不语。
末了,林汐轻叹一声,道:“胡天,我们终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就算当初勉强在一起,最终还是会走散的。”
重逢之后胡天的刻意接近,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觉得相处少了,时间久了,慢慢又会淡了。但今天他把话坦白了,自己也不能再装不知道了。只有今天把话说明白了,对大家都好。
胡天忽地抬头,眼神凌厉地望着她:“那他是跟你一条路上的人吗?”
林汐不语,微微一愣。她自然明白他口中之人说的是谁,可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胡天道:“林汐,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
这话过于直白,林汐忍不住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一个路人,她才冷冷地开口道:“话不能乱说,他是公众人物。”
胡天呵呵呵地笑了出来,叹道:“如果今天向你坦诚相待的人是他,你会同意吗?可你别忘了,他的位置比我、比赵震东都高多了。不过林汐,感情是禁不得试探的。你在他那里,得到的失望只会更多。”
林汐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又何谈失望。不免轻笑着道:“你错了,我是喜欢他,却从来不奢求得到他。”她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支持他,只要他过得好,这份喜欢可以永远埋在心底,不宣之于口。
这是胡天第一次听到林汐承认了,即使他内心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真正从她嘴里听到时还是愣了。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喜欢不一定要占有。”林汐性格一向软糯,从来没有对某一件事情特别执着过,而今天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坚定也是让胡天微微一惊。
胡天眼神黯然道:“就怕你不求回报,为一个不必要的人白白浪费了宝贵的青春。你那么天真善良……值得更好的人。”
天真善良,这四个字是第二次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十分讽刺。这是他曾经弃之敝履的东西,如今却开始视若珍宝了。
林汐道:“你喜欢的只是我身上的纯真和善良。因为这是你欠缺的,是你内心最渴望的品质。你把它们寄托在我身上,小心呵护,误以为这是对我的爱,其实你喜欢的一直是你想象出来的我。”
“你应该去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用你的真心去呵护她身上的宝贵品质!”林汐深深叹了口气,“你走吧!有些话能不能说,还请你三思。”她到底还是耿耿于怀他的话,纵然是离开前也不忘叮嘱他一声,希望他念着往日的情分,各自安好。
胡天抬头望了望远处,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温声道:“林汐,其实你比我狠。你说分手就真的把我忘记了,而我却还陷在原地。不过我想了想,也是我活该。”
胡天深深凝望着眼面前这个姑娘的脸,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似的,道:“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话音一落,胡天决然离开。他的肩膀擦过林汐的肩膀,脚步声在背后越来越轻。林汐闭上眼睛,这一次她要勇敢的去感受他的离开。
一段情,到这里终于画上句号。林汐走进电梯,看着镜子里反射出自己疲惫的脸,微微一笑,强忍着的情绪忽然得到释放,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胡天,你始终是我喜欢过的人,祝福你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