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烟从没有想过他会回来住。
周陆两家房子别墅那么多,他周太子爷回国还差个能住的地方吗?
怎么都轮不到这个他一晚都没住过的婚房。
“瞪什么瞪,随便往人家里闯,你还有理了是吧。”
凌心悦叉腰伸头,嘴里词语层出不穷,“你不知道她有老公了?虽然她老公性无能,但你这个癞蛤蟆也别想上位!”
“……”
温灵烟都不敢看周屹南什么表情,硬着头皮上前,单手勾住凌心悦脖子,就往客卧拖。
凌心悦被勒得猛咳嗽,边咳边张牙舞爪,很屈辱的样子:“别妄图用拉米的拉力绳圈禁我,我可不是我那个痴线闺蜜!”
“……”
温灵烟很想一个锁喉,就让这女人从此短眠地底。
“嘭!”
客卧的门彻底关上,无论凌心悦在里面怎么叫,温灵烟都铁面无私地把房门上锁。
但她锁好后,没有立马转身走回大厅,而是在原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那边冒起滋滋电流声,温灵烟相当警觉地听着,生怕对方不接。
“喂。”轻佻的尾音,微微拉长的缠绵,略低的声贝,让她红了耳朵。
温灵烟深吸一口气,尽量公事公办地问:“你走了吗?”
正坐在门口鞋柜上撸狗的周屹南,长睫下垂,唇角是懒怠的坏笑:“怎么了,不想我走?”
这应该是走了的意思吧,她真的真的不想今晚面对他,人设崩的稀巴烂,“没事了,那你晚上注意安全。”
还没等周屹南回话,她就挂断电话,呼出一口气,肩膀卸去重担似的,脚步轻盈生花,往客厅那边的厨房去。
倚靠在厨房琉璃台边的男人,袖子挽到小臂上方,青色血管蜿蜒流淌,裹挟紧实的肌理,手上托一瓶她的牛奶。
周屹南扬起脖颈,牛奶滑过滚动的喉结,他眼皮半撩,视线轻飘飘定在她身上。
温灵烟浑身骤然僵硬,她张嘴,瞳孔放大,不可置信,“你骗我。”
周屹南走近她,桃花眼含笑,浪荡风情,“烟烟好好想想,哥哥有没有说过已经走了。”
温灵烟看着他忽然放大的俊颜,还有他唇边不经意遗落的奶渍。
脑子白茫茫的,像被妖精蛊惑,也可能是酒精作祟,她恍惚着,一动不动。
周屹南清楚她这反应兴许不正常,但他还是微微偏头,缓慢凑近她的脸,眼尾勾人,他问:“我性无能?”
眼睫上下扇动,他继续问:“我圈禁你?”
在距离她只有半寸时,他停下来撩眸看她,唇角沁出招摇的笑。
温灵烟也看着他,那些曾经他们的相处片段,这些年她的独守空房,齐齐跑马灯似的涌进脑海。
答案是那么明显,她盼了三年的男人回来了,可是她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
她往后退一步,扭过脑袋,兀自往冰箱那边走,“酒鬼的话你也当真。”
周屹南收敛笑意,看着她拿出生姜清洗,想起包厢里她那些话,语意不明:“烟烟长大了,学坏了。”
温灵烟将锅里放满水烧开,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振振有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屹南:“……”
也不知道在骂谁,小坏蛋。
“你今晚…在这儿睡吗?”温灵烟低着脑袋,瞅着锅里的咕噜咕噜的沸水,姜片上下浮动,像她的心跳。
周屹南走到她身后,手从她腰身两侧伸过去,修长的指骨,轻轻扭动灶台开关,不答反问:“那哥哥在你这儿有地儿睡吗?”
火苗渐渐变小,男人清冽又温柔的香,混合淡淡的烟草味,窜入她的鼻尖,是性感成熟的荷尔蒙。
她敛眸,虽然心脏不争气地乱动,但又觉得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他惯会撩拨。
小时候,他就喜欢把她圈在手臂之间逗她。
温灵烟若无其事道:“有,客厅的沙发挺大的。”
其实三楼也有其他空房间,但都因为无人住而没有铺床,自然也没有添置日用品,久不住人,加上通风少,气味也难闻,还不如沙发。
周屹南睨她随意扎起的丸子头,轻笑一声,手指摸上皮筋,“对我真好,给朋友睡大床,给我睡沙发。”
听出他语调里的阴阳怪气,温灵烟皱了一下眉毛:“那你要是不介意睡我的床,我就睡沙发。”
话是这么说,可她觉得周少爷应该不会喜欢她的床。
三年前,她搬进来住后,就将主卧改成了偏烟粉色调的装饰,床单被套自然也是少女的风格,床上还摆了几个卡皮巴拉、草莓熊的娃娃。
她知道周少爷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因为大学,她在他的公寓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的卧室是全黑极简风。
她记得,当时她还带了几个娃娃,想给他摆上,周屹南漂亮的眉,却拧成毛毛虫,她问可爱吗,周屹南很嫌弃:
“你一个小手办不够,还搞这么多,晚上睡觉把哥哥吓死了,你负的起责吗。”
所以温灵烟在改卧室之前,还痴心妄想周屹南也会住进来,想跟他一起商量房间的风格,结果他一去就是整整三年。
长如瀑布的头发,忽然流淌而下,葡萄柚的香散在空气里。
周屹南轻嗅,将皮筋套在手腕,“你那小沙发还不够塞我腿缝。”
“……”
“我睡你的床。”
关上灶台,温灵烟转头,发梢扫过他的锁骨,“你……”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温灵烟看见那屏幕上的备注:离歌。
她望着男人走出厨房的身影,眸子恢复淡淡的灰色,把煮好的姜汤倒进三个碗里。
“睡不着找我干什么?”
男人站在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衬衫有些薄透,隐隐能瞧见狭窄的腰线,微微勾折的脖颈,露出清晰的椎棘突,风流性感。
温灵烟将一碗姜汤放到客厅的桌上,端着其他两碗往客卧去。
周屹南听到关门声,轻呼出薄雾,偏头看过去,“正常,倒个时差就好了,我挂了。”
楚离歌:“你今晚打算睡哪儿?”
没听见他回,她又试探道:“去我那儿,我家很大,房间也——”
电话挂断。
周屹南摁灭烟蒂,往客厅走,看到那碗已经微凉的姜汤,旁边还放着一个字条:你喝完就走吧,我房间你睡不惯。
他闻着姜汤的味道,眉心蹙着,这是他很不喜欢的气味。
可自大一起,他每次喝多了,头疼欲裂,温灵烟就会给他煮。
他不想喝,她却执意喂到他嘴边,哄小屁孩一样哄他:“哥哥,喝完这个就不痛了。”
她眼尾的弧线,是微微下垂又上翘的形状,又乖又媚,周屹南拒绝不了,在她的投喂下,仰头一口喝掉。
喝完,温灵烟会将一颗草莓糖,塞进他的嘴里,像奖励听话的小朋友:“哥哥你真棒。”
他当时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傻乎乎的,那时的温灵烟才读初三。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喝完姜汤,却再也没有糖吃。
就像现在,没糖,还要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