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杰克被逮捕,爱丽丝与柯根联手策划的好戏落下帷幕。
爱丽丝叫住不愿久留的柯根,将早上的捡到的东西还给她。
那是一块银色的胸针。和现在大多数人都会有的习惯一致,柯根在里面夹了一张照片。
“抱歉,我早上捡到的,它磕开了,我觉得这可能是您的心爱之物。”
爱丽丝歉意道,
“很和谐的家庭。”
柯根闻言驻足,随手接过后低头瞥了一眼。
在夕阳的映照下,照片里,脸庞只是略微有些圆润的可爱姑娘冲着镜头笑的开心。
她的父母簇拥在她的身边,身形削瘦,但是面色红润健康的哥哥也满脸宠溺。
下方还有一行字——【柯根,全家的小公主。】
如此温馨团圆的一幕,柯根却满脸漠然,弹了弹镜面,说:“我都没注意它遗失了。”
“可能就跟爱丽丝小姐你早上说的那些一样吧。”
“这不过是微薄的父母之爱与虚幻的美好出路。可以怀念,不可沉溺。沉溺进去了,就像你朋友一样,永远困在这个时代,被榨干还以为是自己的命。”
柯根收起胸针,望向爱丽丝的眼眸很有深意,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基奥家了。”
她用的不是回家,而是回基奥家。
爱丽丝诧异点头告别。
从出现到离开,柯根与爱丽丝交流不多。可她却给爱丽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
配合警察去医院验完伤,爱丽丝欣慰得知——除去出血的皮肉擦伤,她并没有骨折骨裂,有些软组织挫伤。
鉴定为轻微伤,杰克要蹲七天喽。如果爱丽丝坚持起诉故意伤害,还能再关一段时间。
管你坏孩子好孩子,管你人格变来变去,欸,进里面待着吧。
在杰克被拘留的这段日子,爱丽丝准备和艾达保持高强度的联系。
她打算用好孩子服用的残渣练手,反推出真正有效果的药,艾达则根据杰克的新情况出一对一的治疗建议。
尽量帮助好孩子控制住坏孩子,将杰克的精神问题拉回到未服用庄园药剂前。
爱丽丝隐隐有种预感——坏孩子太独立,太成熟了。
就算一切顺利,杰克的余生,大约都无法彻底消灭坏孩子的存在。好孩子可能会自己编出囚笼,与坏孩子抗争不败,达成一种平衡。
好坏参半,邪不压正。
这都是接下来的事情,现在,爱丽丝在医院上完药,只想回家睡大觉。
又是费尽心思说服柯根,又是认真听取好孩子的心声,寻找真相。在发现情况不对后,还要假装若无其事的在窗边开窗,保证柯根的视野,还有险之又险的贴身搏斗……
爱丽丝表示:累!
她甚至没有心情去选购爱吃的食物,在房东太太家囫囵解决晚饭,上楼洗完澡倒头就睡。
和以往的每个美梦一样,爱丽丝又梦到了奥尔菲斯。
开头基本一致——在她欢快的钢琴声中,初具沉稳气质的少年坐在长桌另一侧,低头写着什么。
爱丽丝看看自己短短的手,抱着奥菲玩偶跳下椅子,和往常一样追过去,嚷嚷道:“奥菲!你在写什么故事?”
少年抬起头,微笑接住她,柔声道:“这次做出了全新的尝试。比起单纯的故事叙述,我参考了一些油画感觉,让文字变得浓郁壮丽。”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一些热衷美学的人,会在阅读的过程中,对文字产生的共感超过了故事。”
梦里小小的爱丽丝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就像詹姆斯那样?”
很奇特的,梦里的少年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是的。他会因此注意我,反复品味,说不定还会因此敬佩我,认为我是他的知音,一位不曾见面的艺术大师。”
“人心似水,看似反复无常,但只要掌握了规律,便可顺势引导搅乱。”
爱丽丝静静看着为她讲解的奥尔菲斯,果断道:“哼,这个故事已经被我破解了!詹姆斯不成气候,你利用詹姆斯遥控的那个人也不会就这样湮灭。”
奥尔菲斯夸奖道:“爱丽丝真棒,很厉害。”
“但是……”
奥尔菲斯画风一转,冲她露出了一个笑,
“过度关注文字的美,会让所有人忽略故事本身。”
奥尔菲斯松开手,将年幼的爱丽丝放下,站起身,朝梦中那扇绝对不能打开的庄园大门走去。
爱丽丝抱着玩偶刚要追上去,就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模样!
地面变成了黑白纵横的棋盘样式,所有的摆件椅子全变成了模样冷硬的国际象棋。
房顶与天空同时消失,越来越重的浓雾笼罩住整个棋盘。
爱丽丝惊慌失措的抬头张望,喊道:“奥菲!”
“我在。”
奥尔菲斯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爱丽丝抬头,只看见哥哥的半张侧脸,还有那只正拈起棋子的洁白手掌。
“爱丽丝, 被吃掉一子没什么可惜的。棋局早已布好,只差我最后亲自的收割,你入局太晚。”
奥尔菲斯低垂眼眸,道,
“来,爱丽丝,你点一点你手里的牌,换算成棋子,摆上来,好好找一找。你的时间并不多了,如果找不到我其他的伏笔。”
“那这局,会是我赢。”
爱丽丝发现自己在极速的长大,她的白裙变成贴身的职业长裙,圆圆的眼睛变得英气。
她原本怎么也跑不动的双腿变得有力,支撑着她远赴重洋,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于是记者迈开步伐,顺着台阶走上了棋盘另一侧,坐在了小说家对面。
她低头看着棋盘。爱丽丝发现,不只是庄园,棋面是整个伦敦!
爱丽丝的棋子寥寥,奥尔菲斯的棋子也不多。
看似均势。
可爱丽丝却怎么也没办法按照原有的计划落子。她隐隐觉得,如果只做这些事,那就输了。
“爱丽丝,再次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等待许久的小说家抬起手,笑道,
“但没关系,哥哥还可以给你最后几天。记住,想好了,再下。”
爱丽丝看不清奥尔菲斯拿起了哪一枚,又下在了何处。
只听到了棋子落定,敲在棋盘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猛然睁开眼睛,捂着头从床上坐起。
小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安抚着她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到底是遗漏了哪一处?”
爱丽丝平复着起伏的心情,蹙眉,扶着额头,
“还是说…是我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