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弗雷迪的离去,克利切很快也走了。
餐厅的门“砰”一声被用力关上,艾玛有些忧愁道:“唉,莱利先生说话太不近人情了。”
“确实。”
爱丽丝很认同艾玛的话。
弗雷迪. 莱利不仅有张不顾他人死活的嘴,还有股傲慢的上等人心态。他对形象不够优雅的克利切. 皮尔森存在刻板印象。
所以爱丽丝道:“不管怎么说,皮尔森先生开孤儿院的心是好的,莱利先生却单方面认定他只是在作秀,在撒谎,这才是两人不合的原因。”
“开孤儿院的心是好的?”
原本正在桌上用手指画着圈圈的艾玛抬起头,凝视着爱丽丝,
“爱丽丝小姐发自内心的觉得皮尔森先生没错吗?”
爱丽丝莫名其妙:“皮尔森先生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但除此之外,他有做错什么吗?”
“而且,皮尔森先生提到了甜蜜的家这个词……”
想起自己雇过的那些小萝卜头,爱丽丝委婉表示,
“我在伦敦听说过一家名为甜蜜之家的组织。里面确实有不少孤儿,彼此相处的很不错。”
因为伦敦的那个甜蜜之家,爱丽丝对克利切刚才说的甜蜜的家很感兴趣,正打算有机会找克利切私底下聊聊。
艾玛静静看着她,忽然展颜一笑:“爱丽丝小姐,您似乎很少提及您的姓氏,也是,姓氏比名字更具有权威性。名字好改,姓氏难易。”
“这让我想,是否是您的姓氏很重要,还是说……您不在乎?”
艾玛双手交织,背在身后,
“爱丽丝小姐真心欣赏皮尔森先生啊,我想知道您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譬如说——遗忘了某些记忆。”
爱丽丝警铃大作。
她揣测——艾玛. 伍兹是想在最后一名参与者到来,游戏正式开始前,替奥尔菲斯完成最后一次试探。
“遗忘的记忆……”
爱丽丝还真有。
自从那本调查报告莫名出现在她手提箱内后,爱丽丝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完全记起前世的所有事。
但这能跟艾玛说吗?肯定不能。
艾玛. 伍兹第一天来,就是直接出现在餐厅。彼时,艾玛的话语间透露,——她已经从“他们”那里得知了爱丽丝这个人。
后来,无论是克里切还是弗雷迪,都由艾玛带他们去认房间。艾玛解释是作为第一个抵达的人,她拿到了房间分配的纸条,可那张纸条,没有人见过。
种种迹象都能让爱丽丝轻而易举推断出——比起其他人,艾玛与奥尔菲斯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小白鼠与药剂师。
抵达庄园后,艾玛. 伍兹应该第一时间和奥尔菲斯见了一面。两个人交谈完毕后,艾玛才下楼,去餐厅遇见了爱丽丝。
对一下时间线,奥尔菲斯大概率也很信任艾玛能协助完成实验,这才带着老管家暂时离开。
“我的记忆很完整,没有缺失。”
爱丽丝语气很笃定。
“是吗?”
艾玛没有强求真正的答案,只是眼神波动了一下,语气更加甜腻,
“爱丽丝小姐,你记得,但仍认为……”
爱丽丝心里有些没底。
从这一刻,艾玛对她的笑好像突然蒙上了一层薄纱。透过轻幔,这个笑容被美化,却不再真切。
艾玛没有说完。她站起来,轻盈地抬手挥别:“我知道了,那本书我很快就会还给您的,爱丽丝小姐。”
“我快看完了,反正离结局只差最后一两章,不必再细读。”
不等爱丽丝开口,艾玛快步离开。
独自留在餐厅里的爱丽丝叹了口气:
“总感觉,自己选择了谨慎但错误的回答。伍兹小姐藏着的事比我想的要多,那句是否发自内心的认同,让我觉得她对皮尔森先生的体贴态度,不像是出自真心。”
“皮尔森先生,甜蜜的家,还有伍兹小姐。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我不知道的联系。”
“我记得那些孩子们提到过,甜蜜之家的创建者是一位神偷,而皮尔森先生自诩为慈善家。”
“对了,孩子们提到过,甜蜜之家被教会收购后改成了疯人院,而我之前推测调查报告上面的白沙街疯人院一词,与伍兹小姐有关!”
爱丽丝陷入沉思,感觉这组的人心思比安妮他们难猜多了。
……
“等那位医生到了,本组的人员就差不多齐了。”
巴尔克边说,边敲了敲自己的机械臂,顺手涂着油,保养保养零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巴尔克总觉得不归林的据点比欧利蒂斯庄园内要潮湿许多,让他的金属关节都隐隐幻痛起来。
涂好油,活动了一下手臂,巴尔克“超绝不经意”随口一提:“少爷,渡鸦的储存是有上限的,您没必要存那么多过于日常的录像。”
奥尔菲斯按了按眉心,用渡鸦回看着实验者的早餐事件,嘴上则道:“那位记者的演技太好,我必须逐帧寻找破绽。”
而一直待在不归林的班恩,则悄悄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给巴尔克。
他双手快打出残影了:【什么记者?】
“一个墨尔本组织的探子。”
巴尔克悄悄瞥眼奥尔菲斯,清清嗓,
“但目前除了热衷参与实验,没有发现任何越轨的举动。”
班恩更疑惑了:【频繁与实验接触,不就是最有问题的举动吗?少爷的实验成果,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等她泄露出去,一切都晚了,少爷不应该……】
巴尔克假装正好在此刻转头去欣赏不归林那些扭曲的树枝,没回答班恩的话。
班恩又不敢去拽奥尔菲斯来再问一遍。
他只能摸摸头上的鹿角,满脸问号。
瞧见老同事的无助,巴尔克转过头,拍拍班恩的肩:“班恩,别担心。”
把涌到舌尖的“我心里有数”咽了回去,巴尔克顺手给奥尔菲斯戴了顶高帽:“少爷心里有数。”
“巴尔克,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变得活跃了。”
奥尔菲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巴尔克的手差点从班恩的肩上滑下去。
不过老爷子不愧是老爷子,专心科研的人脑子转的快:
“活跃?大约吧。这次闭关连续研发了许多有用的东西,研究的时候不觉得,从那小房间出来后就特别有与旁人说话的想法。”
巴尔克真心实意道:“可偏偏,能跟我说上两句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次看到班恩,格外想多聊聊。”
想到巴尔克做出的贡献,奥尔菲斯点点头,温和许多:“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长期处在封闭的环境中,会减少与人交流的想法,更容易培养出内向安静的性格。”
“但巴尔克,你的实验毕竟不是完全无声,或许齿轮转动的噪音刺激了你,在潜意识里你反而不习惯绝对的安静了。”
巴尔克苦笑一声:“少爷,连我多说了两句话也要被研究吗?”
“只是好奇你与往日的不同,随口分析两句。”
奥尔菲斯淡定道,
“人的变化总有原因,就像一瓶精密的药水。”
还好,奥尔菲斯的简单分析,勉强能说得通巴尔克最近的活跃。所以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继续观察起渡鸦记录下的争吵。
“和预想中的一样,一个傲慢的上等人和一个讨厌上等人的平民最先起了冲突。”
奥尔菲斯饶有兴趣,
“这次实验更改了一些参数,引进了新的变量。他们之间的争吵如果升级成更严重的事态,可能会提前触发淘汰机制。”
班恩往前站了两步,用力挥舞着手上的钢铁武器。那是专为他打造的钩型锁链,锋锐的铁钩足以勾穿一个人的皮肉,将对方拖在地上走。
奥尔菲斯摆摆手,和气道:“不,班恩,暂时还用不到你出场。本场实验,有一位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惩罚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