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为南枢的眼神一慑,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心道可能夫人这道伤疤于她在王府中还另有用处,于是恭顺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
南枢微冷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下来,唇边绽开一抹虚弱的笑,道:“我不想让王爷担心。”
灵月扶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掩好了被子,道:“奴婢知道,夫人要想在王府里立稳足很艰难,不管怎么样,奴婢都会支持夫人。”
南枢躺着,苍白笑道:“难为你了。”
灵月将血衣都收起来装进盆子里,问:“夫人,这些衣裳怎么办?”
南枢道:“烧了吧。”
灵月端着盆子去到芳菲苑的角落里,点了一把火把那些衣裳都烧了。微微红色的火焰很快把衣裳烧成了灰烬,灵月还不等火彻底熄灭,便把一盆灰烬泼在了花坛里。殊不知,好有几片残碎的沾血的布片未能烧光,一并落进了花坛中。
等处理好了这些,南枢浅浅地睡了过去,灵月也回房继续睡觉了。
苏宸天快亮时才回来,问了一句南枢,下人道是南夫人前半夜就已经回府,现下时辰尚早,他便没去打扰南枢,回了自己的东苑暂做休息。
大家都疑惑,为什么王妃跟着一起出去了,却没有一起回来。
结果第二天,京城里是传得沸沸扬扬。王妃于皇上宫宴上醉酒失态以下犯上,已经被关押进了大理寺。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在市井茶余饭后八卦不断,多是一片唏嘘,他们大抵都已经预料到王妃迟早有此结局。
宁王宠爱小妾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既然小妾已经进了门,他又怎会容忍叶氏继续当宁王妃,如今宁王妃已经落马,很快就是小妾上位变正室了。
对此京城里成家的正室女人们都是恨透了王爷的小妾,小三实在可耻。
而身为妾室的女人们以及风月场所的女人们则以此为榜样纷纷看齐,盼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南氏那样成功上位。
而京城里的男人们,正经的一般持反对态度,对此很是不屑,不正经的男人们对此持支持态度,还是风骚入骨的女人比较有味道。
虽然外面传得很火,但是三个当事人却很淡定。南枢在芳菲苑中,听灵月将外面的传闻讲给她听,尽是捡好听的说,她听着神色挺平静,似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而苏宸,忙于捉拿真凶,甚少回王府,更少有时候来芳菲苑。某种程度上,这倒遂了南枢的愿。
碧华苑呢,几个丫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沛青当场还嚎啕大哭了一阵,王府她出不去,只有盼着王爷回来她好去求情。
叶宋在大理寺的牢里,很是坦然。身上那尊贵的王妃服制已经脱了,只穿了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苏宸的黑色外袍。乌发铺了满肩,很是安宁。
狱卒不敢怠慢,她所待的那间牢房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到了晚上也一只老鼠蟑螂没有,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他们能够做到的,比如把正吃的花生米和正喝的酒递给她一口,狱卒都会满足。
叶宋也十分配合,除了吃吃喝喝,没有闹什么事。
但有一点狱卒感到很郁闷。一到了晚上,叶宋实在闲得发慌,会讲故事。
讲鬼故事。
狱卒几个大男人,开始当然不相信这些,可是叶宋语气很到位表情很逼真,再加上这牢里本来就阴森森的死过不少人,叶宋讲着讲着他们就背脊骨发凉,不愿多听。
只是这嘴长在叶宋身上,他们总不能堵上她的嘴,她自己在牢里大声地讲,他们不听都不行,除非把耳朵堵上。
一到了夜晚,狱卒觉都睡不安稳。
晚上牢房里也要点灯,狱卒好不容易睡着了,到了半夜的时候叶宋却睡得不怎么好,捶着冷硬的石床铺半夜把狱卒叫醒。
狱卒揉着眼睛过来问她怎么了,她不满地道:“有蚊子,咬得我睡不着。”
狱卒挠了挠头,不大相信道:“这天儿都这么凉了,哪里还会有蚊子。”
叶宋很颓然,精神很不振,看来真是被蚊子给整烦了,道:“可能是秋冬的最后一批垂死挣扎的蚊子,你们去给我弄点艾草来。”她挠了挠发痒的手臂,手臂上起了红疹,“痒死我了。”
狱卒见状,也有些不忍,道:“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去哪里找艾草?”
不等叶宋说话,另一狱卒推推他的手肘,道:“嗳,你出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守着。”
于是一个狱卒便提着灯笼出去找艾草来驱蚊了。只是他还没能走出大理寺的牢房,将将在门口,迎面便有两人走来。
夜色中,两抹黑影不急不缓朦朦胧胧。狱卒不由提高了警惕,这半夜可不会是要提审犯人啊,是不是来劫狱的什么人?
狱卒手惯性地摸到了腰间的刀柄,大声道:“前方何人?!”
两人也不答,直往这边走来。眼看快要走近了,狱卒警惕性地拔刀,只是瞬时其中一人便已至身前,速度快得惊人,狱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一枚令牌出现在他眼前,他睁大眼睛一瞧,然后双腿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一个劲儿地哆嗦:“奴才、奴才参见皇......”
苏若清身着便服,身长玉立,神态清冷,负手打断狱卒道:“平身吧。”
狱卒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苏若清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灯笼,便问,“这么夜深了,要去哪儿?”
狱卒如实道:“回皇上,宁王妃被蚊子咬了,手上起了疹子,奴才这是去寻艾草来给王妃驱蚊。”
苏若清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唤了一声“归已”,归已会意,即刻折返,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了无踪迹。
他对着狱卒伸手,狱卒很上道地交出了牢房的钥匙,然后苏若清抬步走进了牢房,淡淡道:“让他们都退下吧。”
“是。”狱卒连忙跟进,将守牢的另几个狱卒一同叫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