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几天,沛青还是得去王府大厨房给叶宋端饭食药品等,后碧华苑小厨房在被烧了数不清多少次以后终于成功地开火了。
夏夏对做菜比较痴迷,随时手持一本食谱,做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给叶宋吃之前另四个丫头自然无可避免地被当做小白鼠不停地试吃。
最终端上台面给叶宋吃的极品大补粥,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还是可以下咽。
这段时间苏宸很忙碌,几乎都是早出晚归,但每夜在南枢入睡之前总会如时回来。
尽管如此,苏宸脑海中还是时不时浮现出那天晚上在海棠苑时叶宋染血的艳绝的笑。那抹笑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不断地刮着他的脑海,让他无比心烦意乱。
面对死亡的恐惧,一个女人还会那样笑,她感觉不到痛么,还是她真的没心没肺?
一晃神,苏宸不知不觉地绕了路,却到了碧华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等他反应过来时不由深深皱着眉头,很是暗恼,又很暴躁。
刚想转身离去时,碧华苑里面传来一阵阵少女的银铃般笑声,让听者的心情也没来由地一轻。
苏宸在外面驻足了一阵子。透过院子大门的缝隙,他看见院中的贵妃椅上,叶宋正躺在那里,入夜的空气中泛着凉意,她浓黑的发丝轻轻垂下如流苏一般,脸很消瘦但掩藏不住流转的风华神采,身着薄薄的衣裙,偶尔浅浅迎风而扬。
沛青怕她凉着,给她身上覆了一张薄毯。几个丫鬟正围绕着她,似在讲笑话。
丫鬟们都笑得很开心,她却只淡淡一笑。眉眼间流淌着柔软的笑意。
那慵懒的神态,苏宸看得怔愣。他从来没在别的女人身上看见过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包括南枢,也没有。
后来笑话讲完了,叶宋挥手让丫鬟把石桌上的果盘瓜茶都撤了下去,换上火光很昏黄的白烛,登时院子里的气氛有些阴森了下来,她双眼倒映着流光有些狡黠,道:“快坐好,现在轮到本王妃给你们讲了。” 沛青搓了搓手臂,道:“小姐......有必要搞成这样么......”
“这样才能身临其境。”叶宋睨她一眼,她不敢再有异议,于是叶宋顿了顿开始缓缓讲来,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小的时候娘讲给我的。我娘小时候在外婆家,那是一个很恬静的镇子,家家户户有养狗,一到晚上都有犬吠之声。外婆跟我娘说,那是因为一到晚上狗的眼睛会看到人眼所看不到的东西。
“有一天,镇上死了人,那人的棺材放在家七天,七天之后晚上才由镇民抬着去入葬。白天外婆就让我娘在门前撒一碗白米,结果我娘贪玩忘记了这件事。晚上外婆随入葬队伍念殓文时,我娘就一个人在家。
“那晚家家户户的狗都跟疯了似的乱叫,我娘很害怕,才想起她忘记了撒米,于是慌张去舀米。可是当她一转身......”
几个丫头被叶宋的故事和环境所感染,都十分紧张,面露害怕之色。
“后、后来呢?”春春强作镇定地问。
下一刻,叶宋表情十分的惊恐害怕,看着丫鬟们身后的婆娑树影,颤声道:“后来我娘看见了......”随即尖叫一声,指着几人身后,捂脸大声道,“后面!你们后面!后面是什么!”
几人闻言,哪里敢转身,纷纷跳起来,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看到对方叫得惨烈自己就势必要叫得更惨烈。
把碧华苑附近树上的几窝鸟都炸醒了。
然后就听见叶宋捶桌大笑。她笑得很大声恣意,丝毫没有女人家该有的矜持和含蓄。不过这样才更加的真实。
院外的苏宸,嘴角不经意泛开极为清淡的笑意,他自己却丝毫没察觉。
叶宋不慎碰到了胳膊上的痛处,真是乐极生悲,被磕得眼泪都出来了。
登时几人才发觉被捉弄了,各自淡定地整理仪容,准备洗洗睡了。就当这件丢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叶宋起身,几人都要上前来扶她。她摆摆手,道:“无妨,我自己试着看看能不能走回去。”
沛青贴心地递上来一根拐杖,她扶着拐杖缓慢地站起来一点一点朝卧房挪去,回头还不忘看一眼丫鬟们,眨了眨笑眼道:“晚上听到敲门声千万别答应,也别做噩梦哟。”
丫鬟们一通恶寒。叶宋这才爽朗地笑着进屋。
苏宸透过缝隙看到那抹坚韧的背影进了屋,屋中点燃了灯关了房门,碧华苑安静了下来。他这才趁着夜色缓步离开。
真是一个不知消停的女人。
去到芳菲苑时,南枢正身披薄裳轻倚窗前等他归来。烛光窗镂,美人如斯。
苏宸有些心疼地揽过她的肩,发现她身子有些凉,道:“怎的这么晚还不睡,穿得这么少。”
南枢伏着苏宸的胸膛,笑意点点十分温柔,道:“等王爷回来。”
“傻瓜,下次我没回来你就不要等了,自己早点睡。”苏宸抚着她的后背替她暖着身子。
“要等,等一辈子也是要等的。”南枢巧笑嫣然地仰头,主动贴上苏宸的下巴轻轻吻了吻,道,“饿了么,妾身准备了夜宵给王爷。”
“嗯。”苏宸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应下。
休息日这天,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大早就出府去了,回来带了一个小布包回来,放叶宋面前。叶宋似笑非笑道:“有良心啊,出门一趟还给我带手信。”
春春解开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银票。
春春嘿然笑道:“娘娘,上次你让沛青给姐妹送来的珠宝首饰,奴婢们依照娘娘吩咐拿去当了,这里是两千两银票,奴婢不能接受娘娘这么贵重之物,娘娘点点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