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备注扫把星,放心吧这个非你莫属。”
“......我谢谢你。”
陶镜杨无声的咧嘴一笑,“对了,陈萍萍这些日子还上朝吗?”
“上啊,鉴察院还是院长管着呢,我俩上朝也坐一块儿。”范闲上车后帘子一撩,将头伸出窗外,
“话说回来,从前陈院长上朝也是私服,结果我上回穿私服还让人给喷了。”
陶镜杨听着他吐槽不置可否,“看你岁数小又是新贵,老势力既眼红又畏惧,自然都想踩你两脚。而你总不参朝政没有实权,空有个国公、丞相的名号又有何用?”
她又在心中思忖,想着李承泽竟没下掉陈萍萍的权力?这一点倒是让陶镜杨挺意外的。
两人给帘子撂了起来唠嗑,范闲望着还有着星星的天空,“估计我爹这个时候都快到地方了。”
陶镜杨手指敲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话说你这爵位比范大人要高,这回独立出去自立门户,那你爹的爵位岂不是就让范思辙承袭了?”
马蹄子踢踢哒哒,在这寂静的凌晨给谈话伴奏。
“嗯。”范闲挑眉应声,“你不知道,我立出去后可给范思辙高兴坏了,你可知道他因为什么高兴?”他反问一句。
“不是爵位?”陶镜杨往后一仰。
“当然不是,这小子除了钱什么都不爱。我成国公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给书涨价,外加试图倒卖我的亲签。”
“那你老弟很有生活了。”
车上无聊,陶镜杨放下帘子哼起个歌儿:
【马车轮吱呀吱呦呦的转~皇城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范闲在车中眯着眼睛,听到如此一阵美妙的歌声之后幽幽道,“请不要制造噪音,好吗。”
【陶镜杨】:........
她是挺快乐的,但是这帮殿中早已站好的官员们,瞧着好像不大快乐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这才哪儿到哪,还有更不开心的事情等着他们呢。
皇城。
大臣们几乎都已到齐,只要陛下一来便可以立刻开启朝会。
只是陛下还未来,先进来的确是范闲。此人信步闲庭,见所有人都在看他,还冲在场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这众多眼神之中,有善意也有恶意。
其中的一道善意来自谢必安,他如今兼任金吾卫,官居正四品,是掌管京师禁军的最高统帅。
范闲略过众人,今日没有自带椅子,但李承泽还是给他置了一张,就在陈萍萍的右手边。
前朝元老早已肃清的肃清、告老的告老,如今朝中已无秦相与林相在侧了。
不过有些人依然还在。
辛其物远远冲范闲一拱手,一脸龟笑,“大人身体康复,辛某恭贺国公大人。”
虽然他从前是太子党羽,但朝中之臣无有不站队的,总归造反一事辛其物不曾参与,所以也就没被革职抄家。
范闲公式化笑容刚扬起,群臣之中便响出一声,“哼!一个醒了,一个能走了,倒是巧得很!”
话音刚落,群臣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并排进殿两人,一男一女,皆着玄黑。
不聪明的会因为惊讶连礼都忘记行,聪明的已经开始掩饰眼中的惊讶,急忙的把腰弯了下去。
殿中一片哗然。
“这,这是谁??”“莫非是陛下昨日封的国师?”
“放肆!放肆!朝堂之上怎能与陛下同穿玄色!”
“你个傻冒,谁家国师穿凤袍!?”“那是凤袍吗?我是礼部的,记得凤袍不是这个规制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子上朝堂,莫非是天要亡...唔”这人被身后的人捂住嘴,“你疯啦!胡说什么呢!想死别带着我们一起!”
群臣见陶镜杨随着陛下一起进殿,议论之声一轮高过一轮。
谢必安见此冷冷出声,“肃静!”
朝中喧嚣立止,所有人都在无声的望着他们二人。
陶镜杨接受着目光的洗礼,在走到第一排后便想停下。
只是脚步刚停,便被李承泽抓住了胳膊。
她被人拉着继续往前走,望向李承泽的一双凤眸微有不解。
一阶、两阶,大殿上传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刚有人要按捺不住,喊出那句老生常谈的俗到冒烟的那句:陛下——万万不可啊——
之时,
这个事情,就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去发展了。
俩人在台阶上僵持了一会儿,朝臣们也不明所以的呆呆看着。
“这是何意?”有个官员眼睛瞪大了两倍。
另一个惊呆到张着嘴的喃喃回,“不知道啊,国师看着好像不大乐意。”
“她自己都不同意,那咱们还用反对吗,我折子都写好了...”
谢必安其实一直都在偷听,听到这句之时稍稍给这位提了个醒,“想死的话尽管反对。”
【注明】:谢必安的这句不是威胁。
俩人还在台阶上拉扯着,一个要把人往里拽,另一个就死命的要往外走。
陶镜杨咬着牙小声说话,“你要干嘛?!我跟你一起坐里头这对吗?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李承泽听完,却面露一大抹伤心之色,
“真人!您还是不愿意留在庆国做国师吗...”
言辞恳切,稍微还带了些捶胸顿足之感。
【陶镜杨】:?
李承乾逃狱了?
不过只宕机一秒,她就立马接住了这段即兴表演。
唐氏表演法第一百五十三条,因果倒置!
陶镜杨面朝大臣,语气透出一丝无奈,“庆国皇帝,如果不是您昨日突然下了诏书,想必陶某昨日便已经离开庆国,继续四处遨游世间了。”
她半垂眸的凤目,带着睥睨万物的气韵,流连的望在场上所有人。
充满力量感的瑞眸,在看人时不带有一丝情感。
似会穿透人心的目光,在与你对视时会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不屑还是怜悯。
又或是什么都没有,因为人不会注意到脚下的蝼蚁。
周正大气,气质沉沉。
亦有悲悯,亦有疏离。
即便看的出她面容年轻,也不妨碍她周身所散发出的那一丝神性。
岁数大些的元老们也在噤声,这样的气场,他们不曾在任何一位女性的身上见过。
自己的妻子,又或是家中的女性长辈?
不,全都没有。
他们男本位惯了,况且能站在这朝堂之上的,也全非等闲之辈。
但即便是碰见先皇后、太后,在大朝之上遥遥相见之时,也不曾有过如此压迫之感。
手里拿着判折的朝臣们,此时不得不承认了,
他们在胆怯。
亦或是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