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树状虚影在夜幕的掩映下,于将军府的上空轰然亮起。西凉军的旗帜在夜风中狂舞,旗帜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与风声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歌。
幕僚面色凝重,指挥着将士身着迅速穿梭于将军府外的各个角落,布下层层防线。
与此同时,府外的街道上,西凉军的骑兵和步兵也已列队完毕,他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火把在夜空中摇曳,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通明,军士们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师姐,”无闵转头看向身旁的无澈,面瘫脸不变,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本来说去牢房见见苏无罔,现在……将军府恐怕有大事发生。
无澈闻言,她轻轻拍了拍无闵的肩膀:“无妨,先去将军府”,将军府戒严,苏无罔师弟在牢狱里也许还安全些,想起无闵的伤势,她有叮嘱道。
“不过眼下,你得先顾好自己,别一会儿又冲锋陷阵的,量力而行,源将军自会解决”
无闵呆滞了一下,大脑的cpU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源将军竟然还活着。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情况紧急,容不得他过多思考。
苏无罔见无闵和无澈已经匆匆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缓缓从隐蔽的墙角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李妄生的标志性面具,能够完美地贴合他的面部轮廓,在夜色遮掩下,邪气四溢,犹如享受活人血肉的恶鬼。
没有人会怀疑李妄生就是昆仑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弟子。
苏无罔的名字在修仙界里什么都不是。
监牢内一切无恙,只有偶尔传来的微弱声响,守卫也以为是乌鸦撩过。上次探查傲雪峰制作的灵木傀儡,能够帮他掩饰不少东西,让他能够继续双面人生,暗中操控一切。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哎,要能弄死他,该多好】,心魔的声音突然在苏无罔的脑海中响起,它对之前暗杀无闵的失手感到十分懊恼。
【不好】
若真是让心魔得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先说天道对自己的约束,炼情宗和昆仑之间的局势已经异常紧张,一旦开战,整个正道都可能会卷入其中,与魔修一流再次爆发冲突。
那想要浑水摸鱼的可就太多了。
【哎哎哎,别这样啊,我干的可都是你想干的事情,炼情宗和昆仑一起没了多好,再说整个世界没了也不错,天道就是狗屁了】心魔桀桀桀笑着
【该用用碧玉盏了】苏无罔下来最后通牒——再bb就禁言,心魔也只好识趣闭嘴。
今日,当苏无罔依照八苦诀的运功路线引导体内灵气流转之时,他隐隐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微妙变化,灵气循环的路径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迂回与曲折。
这种感觉,探查之后,始终如雾里看花,捉摸不透问题的根源所在。
苏无罔并未意识到,在他前几日陷入降智状态期间,还有一个二愣子天天给他读《破妄剑》心法当睡前读物。苏无罔体内的灵气通路,在无声无息跟从被重新编织,部分关键节点被巧妙地改道,与八苦诀相似却又不同。
他自然而然地将这份异常归咎于自己金丹上那道难以察觉的细微裂隙,认为那是阻碍灵气顺畅流动的主要原因。
《破妄剑》只能给天生剑骨练,自是因为唯有天生剑骨之人,凭借他们对剑意的天生敏感与深刻理解,方能洞察心法中隐藏的奥秘,从而引导灵气按照最契合剑骨的路径流转。
……
“为什么?”
莫娘子的声音中满是不甘,她凝视着那生命之树符阵上逐渐黯淡的黑色火焰,此刻正由汹涌的黑暗浪潮转变为翻滚不息的暗色漩涡,它们蠢蠢欲动,犹如饥饿的野兽般渴望着新的猎物,却屡次在触及源怀拓身体的瞬间被某种力量阻挡,无法真正侵入。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正无声无息地流逝。
她深知,一旦符阵的遮掩效果消失殆尽,天道那敏锐的感知必将锁定【主神】——一个偷渡者所占据的空间,随之而来的将是毁灭性的天雷,那将是她,乃至整个计划都无法承受的灾难。
“神明,要不……”,莫娘子的声音里夹杂着决绝与无奈,她的目光紧锁在那副将身上,这名副将虽只是金丹修为,但在此刻,“这副将虽只是金丹修为,但也可以作为一时的替代品。”
“我……这……”副将害怕地蜷缩在一团,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闭嘴!能成为祂的暂歇之处,是你的荣幸”
莫娘子的语气却不容置疑,她冷冷地打断了副将。
莫娘子最是厌恶这家伙,贪财好色,却又最为贪婪,甚至不惜背叛曾经提拔他的源怀拓。
如此玩意,当个一次性消耗品都算抬举他了。
别无选择,月娘的复活不能功亏一篑,必须确保【主神】能顺利降临此间,真正合适的容器后续再寻也无妨。
“打断一下,我觉得不行。”一道闪烁着微光的纸鹤如同战斗鸡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弹开了正准备侵入副将身体的黑气,在空中顷刻自燃。
孟禾略显尴尬地站在高高的围墙上,他的一只手还保持着指挥纸鹤自爆的架势,另一只手则弱弱地扶着墙头,生怕自己站不稳滚下去。
孟禾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心里暗自嘀咕:我也不想又翻墙进来啊,可那幕僚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翻墙我怎么进这包围圈嘛。
“天道宗的小兄弟,救救我啊!”
地上的副将早已吓得涕泗横流,哪有之前作威作福的样子。刚刚那股黑气靠近的时候,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冻得僵硬,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让他几乎窒息。
孟禾从围墙上轻巧地跃下,稳稳地站在地上,然后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高大上的造型,准备接受众人的感激和敬仰。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接二连三的信徒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对孟禾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孟禾顿时手忙脚乱,东躲西藏,普通人好多普通人,这……他怎么动手啊,刚刚摆出的高大造型瞬间崩塌,原形毕露,显得格外狼狈。
“喂喂,你们搞清楚,我是来救你们的!”
孟禾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大声呼喊,试图让众人明白他的来意。然而,在这些人眼中,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拦路虎”,阻碍了他们实现心中那饱含欲望的愿望。
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以同样的方式登场——带着面具的苏无罔,披着魔修李妄生的马甲,稳稳地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禾手忙脚乱的样子,发出了桀桀桀的鹅叫。
为什么同样的登场方式,苏无罔能逼格满满啊,孟禾困惑。
“莫娘子,真是好算计,掐准了正派不会滥杀无辜是吧?”苏无罔打趣道,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他身形一闪,从墙头轻盈一跃而下,手中的破伤风之刃闪烁着寒光,直指莫娘子而去。
那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空气一分为二。
莫娘子见状,并不慌乱,她轻轻一笑,手指微动。只见一左一右两个人偶迅速从暗处闪出,它们伸出手臂,机械般的以x状夹住了苏无罔的青铜剑。
人偶的面容冷漠而空洞,面容却又做得与月娘无异,苏无罔心中满是嫌恶。
“公子说的什么话,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莫娘子在人偶身后悠然笑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此时,孟禾还在信徒们的围攻下东躲西藏,他一边躲避着信徒们热情的“抱抱”,一边大声喊道:“情愿个屁~你们这群疯子,快放开我!”
苏无罔闻言,目光转向孟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天道宗的孟禾对吧?别担心,我这就来救你。”
虽然他如此说,但手中的兵器却仍在和人偶激烈纠缠。青色的异火自他手中的青铜锈剑上熊熊燃起,那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沿着剑身蔓延,直逼两个人偶的脑袋而去。
苏无罔看不得如此物件,这对原主难道不算是一种亵渎吗?
和书生院里那个两个半脸人偶一模一样,在花楼听故事的时候,苏无罔就隐约感觉到些不对劲。
总感觉莫娘子讲述的故事里缺个第三者
【谁,引荐月娘复出弹琵琶】
【谁,指引书生来抓奸】
【谁,告诉书生复生之法】
“咋了?炼情宗李妄生?”
孟禾故意将声音扯得很大,试图掩盖住心中的紧张,他瞥了一眼阵法中还在“诈死”的源怀拓将军,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位魔修有任何熟络之处,万一苏无罔的身份暴露了,那可就太危险了。
“那些人,手上都有人命,你尽管处理便是。”,魔修的话语中满是玩味,很是期待正道修士的雷霆手段。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莫娘子这些年在其中穿针引线怕是促成了【主神】不少好事,果然是老鸨啊。
他刚进凉城遇到的那具无面小孩尸体,现在看来,那很可能也是莫娘子所为,她故意留下这具尸体,就是为了误导调查方向,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别处,从而掩盖她真正的目的。
明白。”孟禾沉声应道,既然这些人都是罪孽缠身,那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他振袖挥臂,袖中符纸如雨般飞出,直奔那些被蛊惑的信徒而去。随着符纸贴上身,那些信徒们的身体开始僵硬,动作变得迟缓。
孟禾将他们定身在原地,惹得苏无罔直发笑:“妇人之仁,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苏无罔与人偶的交锋愈发激烈,青铜剑与对方兵刃相碰,发出清脆而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周身环绕着流光般的青火,一边应对着眼前的人偶,一边将操纵青火抵挡着分散到另一侧攻击他的人偶上。苏无罔紧紧盯住人偶身上新生的血肉,那些血肉看起来异常鲜活宛如新生,防腐的香料味勾连脑颅,他想到了一些禁术。
“莫娘子,你就算费尽心机重塑了肉身,月娘的灵魂恐怕早已轮回投胎,怎么?你还要去酆都破坏轮回秩序呢?”
苏无罔的声音自赤色鬼面传出,带着一丝戏谑与嘲讽,有趣,情一字能让一个普通人如此疯魔。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莫娘子一把领住副将的头颅,指尖上红色的蔻丹将那肥胖的大脸掐得通红,黑气自副将口鼻七窍转入了他的身体中,那黑气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体内游走、扩散。
实在精彩,平躺的源怀拓尸体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变化虽然细微,却没能逃过苏无罔的眼睛。
源怀拓自己的地盘,他都不急,苏无罔用得着帮忙吗?
正巧,将军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行人踏入门槛,为首的正是昆仑的无澈与无闵,以及蓬莱的叶孤舟。
来接盘侠了,苏无罔见状,一侧手,轻轻一挥,青铜剑便化作一道流光,收入了他的袖中。
他身形轻盈一跃,自上墙头,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准备做壁上观,将那两个棘手的人偶交给了正道弟子们去处理。
“算了,你们玩吧~我思考了一下,这又不影响我杀苏无罔的最终目标。”
披着魔修马甲的苏无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本来眼前的纷乱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你这小孩,也太没意思了”,
源怀拓扶着脖子站了起来,他的白皙脸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大码鞋印,显然是之前那副将的“杰作”。这一突如其来的死而复生,让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停滞,目光都聚焦在了源将军身上。
副将此刻的状态异常,他感觉自己的丹田识海仿佛被一道冰冷的灵魂所入侵,那灵魂如同黑洞一般,一点点吞噬着他的意识。黑色的波涛在他的识海中翻腾,他的身上灵气开始不正常地攀升,仿佛要冲破某种束缚,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这是入魔了?”无闵皱眉,副将的异常得十分不对劲。
苏无罔在墙头上翘起了二郎腿,“喂,不要侮辱我们魔修,我们最多算修炼得偏激了点,大道三千,你管我们?这是明显是邪修,不要带上我们。”
苏无罔的语气中尽是不屑,对副将的这种人,他们魔修一般称呼为煞笔。
“鬼魅之流而已,挥袖可灭。”源怀拓摇头,真是安逸的环境,人心还越混越回去了。
源怀拓可算知道了,天道宗为何一直如此神秘,这种力量一旦露头,不知道多少人要走上歧途。
他手持一双硬鞭,沉重无刃,其上镌刻着四十九道儒家谏言,每一字都蕴含着深厚的道德教诲。他挥鞭之时,不仅以力伤人,更是劝人向学,回头是岸,以“理”服人。
不愧是一代儒将啊,苏无罔赞许地鼓掌。
“你这小孩,怎么我成猴戏了”
“你刚刚还看我猴戏这么久,我还给您鼓掌了”,苏无罔报复心极强。
源怀拓身为胡人,即便汉化得再深入骨髓,那股流淌在血脉中的草原野性却从未真正消散。此刻的战斗更是如此,他摒弃了所有的束缚与伪装,直接以大力出奇迹的方式,动作粗犷而不失精准,扫、抽、划、架、拉、截、摔,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将那两个人偶架得粉碎。
接下来就是你了—— ——被【主神】上身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