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宝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在仓库的空间内回荡。
他双眼瞪得滚圆,额头流下冷汗。
黑衣拿出录音笔。
“说吧,你有没有救治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时宝嘴唇剧烈颤抖着。
他脑子一片混乱。
黑衣的刀子就亮在他的脸旁。
时宝嗡声开口:“没,没救过。”
是他姐救得人,跟他没关系!
他说他没救过,这也不算撒谎。
黑衣继续问:“你家门口的血是怎么回事?”
时宝脑子里全部是那个通缉犯受伤的画面。
家门口的血水是他泼出去的。
那人伤得很重,但他姐硬是救回来了。
时宝一时间答不出来,脑子里塞满了正确答案。
但他知道这个答案不能说出口,现在不说,可能会挨揍,但他要是说了自己家救了通缉犯,这应该是死罪吧?
时宝迟迟说不出来一个字,黑衣的脸色阴沉下来,手中的刀子逼近他几分。
“你最好快点回答,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如果你胡扯,我现在就把你的耳朵剁下来。”
时宝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爆发:“哇,我,我说我都说了啊。”
“家门口的血是……”
“鸡、鸡血。”
时宝一边哭一边说,涕泗横流。
黑衣有些不耐烦:“你家在贫民窟,哪来的钱杀鸡?”
时宝迟钝的脑子拼命地转。
这段他完整地实话实说:“没有钱啊,我姐说,我妈要喝鸡汤,然后我就跑外头偷的鸡呜呜呜。”
黑衣半信半疑:“家里没进过别人?”
时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的摇头。
他吓得腿软,一点话都不敢说了。
黑衣相视一眼。
这小子说的话不能全信。
其中一个黑衣下属低声建议:“用刑看看。”
重刑之下还不改口,倒是有几分可信。
另一个同伴十分认同。
黑衣立刻行动,直接将时宝吊了起来。
同伴拿出嵌满尖刺的拳带,一圈一圈缠在手掌上,接着一拳击在时宝的腹部。
时宝顿出发出凄厉的惨叫,满眼绝望的嘶吼着,身体因巨大的疼痛开始扭曲。
黑衣面容冷漠:“刚才的问题再回答我一遍。”
时宝腹部的衣服顿时被血浸湿,他在剧痛中彻底崩溃。
“我,我说,是我姐救得人,她救得人!”
……
没过多久,严鹭和时宝的审讯录音送到了申屠遂的手里。
申屠遂靠在病床床头,把玩着录音笔。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泛着一层冷光,黑色的录音笔在他的手中仿佛成了精致的玩物。
申屠遂目光微移,目光缓缓落在旁边病床上熟睡的女人身上。
她睡颜安宁,长发铺在洁白的枕头上,长睫纤长,越到眼尾越有韵味。
病房内,柔和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了进来。
申屠遂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帘挡得严实一些,随后转身离开。
他轻声关上房门,在走廊里点开录音笔。
刹那间,时宝凄厉的嚎叫透过录音笔传遍走廊。
申屠遂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淡定地按低音量,继续听着。
听完时宝口供,申屠遂继续播放严鹭的口供。
他有吩咐过留活口,严鹭身体虚弱,奄奄一息的模样,手底下的人也不敢上刑。
他们只是口头威胁了几句,摆出花架子吓唬一下。
严鹭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咳咳咳咳,小宝虽然不着调,但他不坏。”
“小亲从小就懂事,一个人撑着这个家。”
“也怪我身子不好,不能帮他们什么。”
“你们说什么救人,从来都没发生过,是不是门口的血让你们误会了?”
“那是小亲心疼我,在家门口杀鸡来着,她好像也受伤了吧,你们非说那是人血,可能是她的。”
“这俩都是好孩子,你们别为难他们。”
严鹭录音里的声音虽然始终虚弱,但透着坚定的力量。
申屠遂眉头紧锁,把录音笔扔给一旁的下属。
他瞪了他们一眼:“把屈打成招的东西拿出来交差,真有你们的。”
下属把头垂得更低。
这么多年难道不都是这样吗?很多人不受刑不吐口啊。
这都是正常流程,以前都没什么事,怎么现在申屠少将还不高兴了。
下属们大气不敢喘,老老实实挨骂。
申屠遂吩咐着:“放了吧。”
下属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就放了?”
申屠遂挑眉。
下属立刻去办。
……
病房内,时亲睁开眼睛,看着前面的电视屏幕。
上面显现出一行字。
[申屠遂放走了你的母亲和弟弟。]
时亲轻喃:“他居然没追查。”
[想办法跟他走去中城。]
西关的中央数据总控中心就在中城。
“知道了。”
既然申屠遂能放人,就说明他没打算追究时宝和母亲。
时亲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之前她都在假睡,生怕错过重要的消息,这会儿脱离危险,时亲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她从早上睡到晚上。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时亲揉了揉脑袋,偏头一看,竟然在旁边的病床上看到了申屠遂。
他半躺在病床上,衣裳完好,鞋子还没脱,一条腿搭在病床尾部的栏杆上,另一条腿垂在地面。
他也没碰被子,随意用大衣盖着身体。
男人好似一尊玉像,雍容矜贵,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影,少了白日里的戾气。
时亲躺了一天,轻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没发出什么动静,一旁的申屠遂偏偏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醒了?”
申屠遂嗓音略微沙哑,听不出喜怒。
时亲一时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要等他先开口,才能知道眼下的局势。
申屠遂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时亲苍白的面庞。
“记得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