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这边被刘强哄的心花怒放。
而那边的赵晨刚一坐下，面前就传来一声摔碗的巨响。
“不是在外面收破烂收的挺高兴？那你还回这个家做什么！”赵明辉的声音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体面正经的铁饭碗不要！年纪轻轻不务正业！让我和你妈在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你那个什么破理想能当饭吃，以后就别回来吃饭了！”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赵晨的脸上了，他不为所动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理想不能当饭吃，那面子也当不了饭。”
赵明辉闻言面上韫色更甚，正要拍桌而起的时候，周慧兰端着一碗饭连忙拦住。
“哎哟老头子，你干什么呢？孩子在外面风尘仆仆忙一天了。”
“忙一天？”赵明辉气的脖子涨红：“他那是在外面游手好闲，乱逛收破烂！”
“今天单位的老周问我儿子反城分配去了哪个单位，我那张老脸涨红了，都不敢说！”
赵晨低头扒了两口饭，面不改色的开口：“你那张老脸值几个钱？”
赵明辉像个炮仗，眼见着又要炸了，周慧兰连忙在中间调和：“小晨你也少说两句！”
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少说几句都是一样，光要面子有什么用？”
“去你安排的博物馆上班，面上好看了，回到家里还不是三个人挤这么一个小房子。”
“每天在这吃糠咽菜的？”
赵晨好似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别整天说我那些古董是破烂，它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我保证，不出三个月让你和我妈住上大房子。”
他说的信誓旦旦一时之间倒是真给赵明辉唬住了，周兰慧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
赵明辉差点没笑出来，他毫不掩饰的贬低：“就你房间里的那堆破烂送人都没人要！”
“也就你整天骑着个破车，满城的去收！”
“还给我们换房子呢，痴人说梦吧！”
更别说这个时代的房子虽然多，但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
毕竟每个月就领那么点死工资，供一家人吃喝都勉强，想凑出买房子的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自始至终就没把那堆破烂放眼里，也认不清其中价值的赵明辉压根就不相信。
但赵晨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不好再说，于是步步紧逼：“那要是三个月内什么都没有呢？”
他都不好意思说，赵晨那堆破烂能换一套房子。
赵晨当然明白他老爹什么意思：“如果没有，那我就如你所愿找个让你说出去有面子的班，老老实实的上。”
他也不是画大饼，手上的文物囤积了不少，而且估摸着张宪宗过段日子也该从京城过来了。
到时候瓷瓶一出手，第一桶金到账了，家里这二老也就没话说了。
一个板上钉钉的承诺，就能让自己耳边清静三个月，简直不要太值。
赵明辉闻言哼了一声，“那行吧，那我就等着你给我换大房子了！”
语调之中意味不明，但凡是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
赵晨才不管他这个固执迂腐，冥顽不灵又极好面子的老爹呢，躺在床上望着这只能容纳一张床的小房间，准备明天再去李守义面前晃两圈。
第二天天才刚亮，赵晨就推着他那自行车满城晃悠去了。
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特地绕了一大圈之后，才从李守义家门前经过。
原本还怕有心栽花花不开，刚好碰上人不在家怎么办，没想到他骑着自行车吆喝路过的时候，李守义恰好在他门前坐着！
远远的听见他的声音，就背着手站起来喊。
“赵晨啊，今天挺早啊！”
他骑车在面前缓缓停下，故作伤感：“我这也算开店做生意的，不勤快些我那古董店都要倒闭了。”
“咋了，李馆长。”他话锋一转：“你叫住我家里是有什么东西要出？”
李守义看着这小子装模作样，也不戳破，抬手向前比划：
“你往前骑，王教授家有几件老物件放不下，你去看看。”
闻言赵晨眼睛就是一亮！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好嘞，谢谢李馆长，我这就去看看！”
他觊觎这块肥肉已经多时了，王教授家住哪儿心里门清，现在终于等到对方主动开口，朝那个方向，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王教授是你家有东西要收购？！”赵晨一个手刹停在对方门口，扬声就喊。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眼镜的老头端着花瓶缓步出来。
“没错，你来看看。”他将东西放在面前的一个长凳上。
赵晨兴致冲冲的上前望着面前这只惦念已久的青花花鸟梅瓶，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但依旧严谨的拿起来仔细端详，细细摩挲。
浓艳深成的青花发色下的花鸟栩栩如生，鸟儿姿态各异，花朵的色彩娇艳欲滴。
这样的一副佳作，难怪张宪宗老先生会如此的念念不忘。
或许是看的时间有些久，王教授轻咳一声：“怎么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这边能出什么价？”
王教授心里估摸着，虽然放在家里没什么用处，但老李那青花瓷瓶都能卖四块五了，就他这保存的品相以及花鸟的精致程度。
卖个五六块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实在是这个年代，大家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去品鉴什么古玩。
甚至在前几年，如果被发现家里有这玩意儿，还得被拉去住牛棚，拉上街批斗。
未来的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这种东西留在手上就是个定时炸弹。
更何况家里还有不少，像这种不太起眼的，现在能消耗点也挺好。
“王教授，您也是懂行的人，我就实话跟您说了。”赵晨好不容易把视线从花瓶上收回来，目光诚恳。
“您这是明代宣德年间的青花瓶，虽然品相不错，但时间比较近。”
“但这青花瓶倒是挺合我眼缘的，我也不和你说虚的。”赵晨暂且停顿思考了一下。
王教授因为他这停顿心有些慌，就听他道。
“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