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别驾吗,你家下人刚刚不是说过。”薛钱满不在乎的道。
“知道还不滚开,无故阻拦上官者,鞭笞二十,你想吃鞭子吗?”秦朗一把将他扒拉开。
“你,你,你。”薛钱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且不说京官本就高人一等,这司库主事本就是肥差。
平日里哪个来领军需的不管官阶大小,哪个不哄着供着自己。
二品三品武将,在自己面前那也不是个个。
一个小小的保定别驾敢如此对待自己。
他气血翻涌,就要发火。
“怎滴?你想动手?下官冲上,死了可是白死,你确定要这样干?”秦朗眼神中有了危险的意味。
近卫队的士兵们老练的从一旁的武库里抽出了长刀。
这些都是见过血的浑不吝,砍死这些承平已久的弱鸡司库兵丁那跟割鸡一般。
薛钱喉结蠕动,他怕了,死亡的气息笼罩了他整个人,那眼神简直择人而嗜。
见他两股颤颤,秦朗嗤笑一声,带着部曲继续往里走。
第一间房上书人字号,这些装备都有磨损,修缮痕迹明显,属于‘略损已修’。
平日里领甲先领人字号的,特别是分发给地方府军和就任官员役从的装备。
秦朗来到第二间房,地字房‘堪中支遣’,这些是常备武库,是各边军精锐和禁军精锐换装的主流装备。
这些甲胄完善,基本没有使用的痕迹,算是主流精锐用的了,比府军的强上不少。
秦朗没有犹豫,直接去下一层,天字号“创造新修”。
满是新制铠甲和刀剑,这玩意才是极品啊。
只有皇帝亲军御龙班直,殿前司这些衙门才能支取,最多有御赐时其余部队才能领用。
数量和刚刚那两个堆的满满的仓库相比,这里不过几百套而已。
秦朗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下,便继续带人往里走。
薛钱是真怕他张嘴就要搬啊,可秦朗没下令,他心下一松又一紧。
松是确实没让搬,紧是他也没停下啊,还一直往里走。
“还有几个屋子?”秦朗一边走一边发问。
“有,还有八个。”薛钱小声的回答。
“好,那就都转转。”秦朗倒是不觉得辛苦,这玩意得慎重选择,装备可是士兵的第二条命,得用心。
“这是?”秦朗进了一个新仓库,这摆放的甲胄让他眼前又是一亮。
“步人甲,马军甲。”薛钱擦着额头的汗说道。
这俩甲可造价不低,一副混合制的步人甲要一千三百两。
司库里只摆放了不足百件。
秦朗给了陈二爷一个眼色,陈二爷意会点头,这百余件甲胄瞬间就有了归属。
再进下一间,铁质的步人甲和马军甲。
宋军无敌的装备,一甲三千八百余两的造价。
此处马甲和人甲一样二十余副。
秦朗又一个颜色,陈二爷也是秒懂。
余下的屋子里都是些大型设备,攻城锤,云梯,投掷机械。
这些对于秦朗没啥用,这玩意他又不攻城,用不上啊。
不过看到神臂弓和床弩,他眼中兴致不小。
不过两种数量都很少,神臂弓不过十张,床弩八架。
一圈转下来,秦朗有了计较。
“弓我全要了,弩我只要五架,步人甲和马军甲我也全拿走。
余下不够1500副的,就从天字号里补,吃点亏吃点亏吧。”
秦朗理所当然的道。
不是来的人太少,床弩确实不好推,那八架一架都不会剩下。
薛钱直接两眼一黑。
“不行,我做不了主。”他再次冲上前来。
这要妥协,他这主事也干到头了。
秦朗拿走了武器价值,不下70w两。
关键是核心的东西他都要搂走,这谁顶的住,都拿走了他这主事还有啥干头。
“我让你做主了吗?你看清楚尚书大人条子上写的嘛了没,1500副武备,他有说是啥武器装备吗?”
秦朗又拿出那张条子在薛钱面前晃荡。
“荒谬,这别驾部曲常备,按惯例就是在人字号领用。”薛钱据理力争。
“那是你的惯例,我新来的,不知道,愣着干啥,搬啊。”秦朗一脚踹在发呆的秦虎身上。
一时间近卫队动了起来。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薛钱上蹿下跳的阻拦。
“老陈头,把他丢出去,省的在耳边聒噪。
这些武器放着吃灰,不如让它们发挥价值去杀辽狗。”秦朗不耐的说道。
床弩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这次的收获。
铁质步人甲马军甲一共四十套,皮铁混制的九十六套。
天字号新备铠甲730套,余下的差额都是地字号的补齐了。
秦朗舒爽的离开司库,把床弩套在战马上,一溜烟遛之。
生怕兵部回过神来派人拦截索要。
留下欲哭无泪的薛钱。
“我告他去,我去尚书大人那告他!”薛钱抹着眼泪,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当然此事告到了王钽这,他也哭笑不得,不过此事到底不了了之。
“这小子不是个吃亏的主,丢进保定,说不定还真能起到点变化。”寇准从内室出来。
“步人甲和床弩神臂弓,这些装备咱兵部司库里不是没有吗?”王钽迎上寇准道。
“有人想要它有,它就有。”寇准意味深长的说道。
于此同时,远在亳州的养心侯又有了新的任务。
看到密旨,养心侯暗啐,这是真不把我当人啊。
“走,启程保定府,这匪患剿不尽啊。”养心侯无奈的道。
“亳州府荡虏将军,此次剿匪大功,他有剿匪心得,何不让他带府军一起?”御龙班直的指挥使建议道。
“嘿,要么说你小子是个人才呢,可以,我给朝廷报文,让王先耀与我一起,入保定。”养心侯笑道。
等秦朗带着大量的武备回到大营时,天色才刚刚擦黑。
七里铺大营灯火通明,秦虎确实请不到那么多酒楼来置办席面,毕竟酒楼还有自己的生意要做。
加上秦朗给的交子虽然不少,可包酒楼也是力有不逮。
可是秦旭这小子机智,联系了城里的红白喜事的流水大席,十余个流水席班子被请了过来。
食材都是赶着过来的。
新鲜的猪羊,家禽。
大营里也有存货,加上买的,宰鸡杀鹅,杀猪烹羊,一时间大营里好不热闹。
各个流水席之间还较量起来,拿出浑身的解数,做一样的菜,都想在味道上压过对方一头。
这是意气之争,也是生存之争。
一缸缸的酒水也运了过来。
其余的那5000老营兵,秦朗也是给安排了烩菜。
大块的肥肉片子,加上每人一斤的酒水,也算打了牙祭。
“老黄头,怎样?”秦朗找到黄老焉时,他正在和天武军的几个老友在叙情谊。
“多谢公子信任,还有,还有款待我这些老友们。”黄老焉感动的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人我已经报备兵部了,能带走1500人。”秦朗摆手道。
“到底是老了,没几个能动弹的了,但是公子,他们的子侄倒是愿意跟咱走。”黄老焉激动的道。
“甚意思?”秦朗迷惑道。
“知道咱要去保定杀辽狗,他们都很支持,除了能挑出来和我状态一般的老兵只有二百余位。
其余的都不愿意拖累我们,但是他们的子侄经过他们的训练,都是可堪一战的战兵。
都是好士兵,他们想让这些孩子们跟着我们。”
黄老焉解释道。
“唉,多好的队伍啊,我们大宋对不起他们。”秦朗肃然起敬。
能战斗还有格局,也就在中国才有这种部队的存在。
“没啥,在这养老也挺好,不愁吃穿。
那老营的小校尉平日里也不这样,今天是怕大人怪罪,心急才挥鞭子的。”
黄老焉感叹道。
“入席吧,和你的老兄弟们好好聚聚,出发前你都在这好好陪陪他们吧。
顺便把合适的兵选进咱的队伍里,骑兵更好。”
秦朗拍了拍黄老焉肩膀道。
“是,少爷。”黄老焉自无不从、
“另外近卫队的操练你也抓起来,把想练马术的苗子塞进去,先会骑马再说。”
秦朗尝到了甜头,自然知道骑兵对古代战争意味着什么,所以大力的培养合格的骑兵。
黄老焉表示认同,这年代,打的就是骑兵,若实力相当,辽狗的装备可是大大不如大宋的。
所以只要黄老焉能训练,秦朗就敢武装。
大营里随着酒菜被端了上来,场内的氛围更加热烈。
时不时有压抑的哭声传来,似乎在诉说着命运不公。
这些老营兵内心挤压了太多苦闷和怨气。
秦朗手一挥,近卫队把住了左右四门,今夜这里的所有吐槽交谈,不能对外流出去一个字。
挑挑拣拣,278名老营兵都和老焉一般,要么身怀绝技,要么练兵有方。
关键是这些人眼神刚毅,有他们在,一个军的军魂瞬间就立了起来。
就是这么神奇的特质。
秦楼在一周后到达,出门时这臭小子还只是个秀才,辗转之间依然成为了一府别驾。
秦楼看着沉稳了不少的秦朗,拍着他的肩膀半天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不错。”
要么说一个孩子终生的愿望就是得到父亲的认可。
能让秦楼说出这两个字,那确实是不一般。
把秦朗都整不会了。
“邓州府现在已经站稳脚了,你当上别驾,咱秦家的粮商生意只会越做越大。”秦楼对着一旁的秦朗道。
“那就好,邓州府还是不能丢的,那采粮容易,孩儿说不定还得麻烦你给我采买粮食缺口。”
秦朗也难得没有含枪带棒的说话,反而冷静的说道。
这说话方式也让秦楼一怔,不过立马恢复过来。
孩子到底是大了,这变化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嗯,我知道,思帆那,我是想这次去不带他,等咱们在保定府站稳,再接你弟弟过来。”
秦楼还是有自己的小私心。
无可厚非,想给秦家留个种子,能行思妙他都不想让去,不过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自己老两口陪着秦朗就任他是没意见的。
“不用,你们都不用去,我向朝廷申请了1500的兵额。
还有自己的骑兵200,加上母亲去信亳州。
小舅那肯定也会有士兵过来,安全没有问题。”
秦朗笑着道。
“你现在实力这么庞大了?”秦楼讶异道。
“目前够用,但是娘亲那,想让你帮着劝劝,真不用跟我一起走这一遭,受那舟车劳顿的罪干啥。”
秦朗无奈的道。
“这,我劝也不一定好使。”秦楼也是苦笑。
王娴轴起来,那是任谁都拦不住的。
除非让她相信,自己儿子这次出任,不会有任何危险。
秦朗打定主意,不行就给老娘安排一下,来个行前阅兵,让老娘放宽心。
自己要在保定府打出一片天,有娘亲在难免畏手畏脚,这是他的顾虑。
自己每天刀口舔血,让王娴知道,难免会提心吊胆。
所以能行,他真不愿意王娴跟他一同去赴任。
“那行,老头子你还是多劝劝,不行我再想想办法。”秦朗扶额道。
“和孙尚书一家约的几号相见。”秦楼问道。
“看你的了,我娘那说的是这月中旬。”秦朗再次扶额。
岁数都不够都开始张罗订婚,此刻他也是压力山大啊。
“还有2天?确实有些赶,不过足够了,完婚就定在你到保定站稳脚跟吧。”
秦楼思索了一下道。
“完婚不急,我想等我们两个都十八之后再说。”秦朗说道。
“又是那白胡子老爷爷告诉你的?”秦楼忽然笑道。
“那是自然,十八岁之后再完婚,思妙也应如此。”秦朗认真的说道。
“不过三四年时间,可以,只是孙尚书那...”秦楼知道,自己这好大儿一向是有主见的。
你就是反对,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再一个他的话看似荒唐,可自家夫人的气色打那之后一天比一天好,由不得秦楼不相信。
“孙尚书那我去说,你只管和我娘把定亲的事宜搞定就行。”秦朗大包大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