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跟儿子说起了当年的事情，“那天我回家路过河边，看里面飘着个人，就想下去救人，结果下去发现这人是万鹏，而且人已经没气儿了。”
“我无意发现他包里的钱，鬼迷心窍就拿走了。”
林乐水在这边看着水镜里的画面，笃定的说：“金荣在说谎，万鹏的死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林乐水觉得，要么就是金荣害了万鹏，要么就是他知道万鹏的死因，但是因为心有顾忌，所以不敢说出来。不过她觉得后面那种可能性更高一些。
万鹏一脸茫然，“难道我不是自己失足落水，而是被人害死的？”
说着，他的身上冒起一股黑气，眼睛慢慢开始变红，“是谁？是谁害了我？是不是金荣？我要杀了他.......”
林乐水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对他说：“急什么，事情还没有定论，你现在要是化为厉鬼，失去理智杀错了人，以后再也没有往生的可能了。想想你老爹，他的寿数快到了，难道你不想跟他团聚吗？”
听到大师提起老爹，万鹏的理智慢慢回笼，从墙上慢慢滑下来，蹲在墙根一言不发。再想到老爹寿数将至，心里五味杂陈，再也黑化不下去了。
这边金城倒是没看出金荣的隐瞒，还在追问，“后来呢？你为什么会想到假死离开？”
金荣双手攥在一起，低垂着眼说：“我怕万家人发现万鹏的尸体后，追究丢失的这笔钱。我舍不得这些钱，就想了个办法，把自己的衣服给万鹏换上，这样大家就会以为死的是我。”
至于万鹏，他家里只有一个爹，万鹏一个大男人，晚回来几天应该也不会当回事。等他反应过来儿子失踪时，尸体早就化成灰了，死无对证。
“那你是怎么又跑到了国外？”金荣不明白，这么一笔钱，随便做点小生意，日子怎么也能过得下去，怎么想不开去搞诈骗？
看到儿子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金荣松了一口气，不过提起自己出国的原因，就一阵唉声叹气，都怪他那时候年轻，轻信于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原来金荣揣着这么一大笔钱连夜离开青阳，生怕跑得太近，被熟人看见，他特意跑到南方，还改变了打扮，留起了胡子，一般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打个照面都认不出来他。
十几年前，对小镇出身的金荣来说，二十多万算是一笔巨款了。他过了几年逍遥的日子，眼看着这笔钱越来越少，享受惯了，他就琢磨着还有什么轻松发财的门路，结果就被人忽悠进了传销组织。
他也曾经热血沸腾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发现挣钱的只有上面的人，他们这些下线只有往里面搭钱的。但是后来想离开，又不甘心，就想办法骗别人进来。
还没挣多少钱，传销窝点就被端了。他被“解救”出来时，身上只有几千块钱，勉强不至于流落街头。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回来？”金城问他，别说什么不好意思，要是不好意思，这回他就不会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了。
听到儿子的问话，金荣又是那种躲闪的眼神，看得金城也怀疑了，他爸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似乎怕金城问起别的，金荣赶紧继续往下说：“我当年是假死离开的，又混成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回老家。为了生存，我就进了电子厂。”
当时觉得电子厂的日子很辛苦，谁知道后来还有更苦的。
“我一个人在外面，难免会觉得孤独寂寞，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上网跟人聊聊天，后来在网上认识了一个m北的女人，她说自己在那边做生意，年入千万。”
金城不禁嗤笑一声，“那个地方那么落后，鬼才相信能挣大钱呢。”
金荣弱弱地说：“当时我也是这么问她的，可是她说越落后的地方，发财的机会越多......”
一个温柔美丽又多金的女人在他耳边天天这么洗脑，每天给他展示自己奢侈的生活，还给他看自己余额里的那一长串数字，苦口婆心的邀请他共同发财。
再看看自己睡的简陋的员工宿舍，吃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金荣忍不住心动了。
就在他同意后，对方特意找人来给他带路，带他偷偷穿过边境线，来到了情人口里遍地商机的国家。
“到了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把我骗过来是做电话诈骗的.....”
一开始他不想做，嚷嚷着要回去，结果马上揪出来两个高大凶狠的男人，把他带到一个房间打了个半死，又拖着他去看了那些笼子里的男男女女，告诉他，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看着那些人凄惨的模样，金荣被吓怕了，他不想被打，也不想身上少几个零件，当场就答应加入他们。
对方打了他一棍子后，又给他一个甜枣，告诉他只要好好干，开了单子会给他大笔的提成，以后干的时间长了，还可以花钱“赎身”，带着剩下的钱过上自由美好的生活。
“但是待的时间长了，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可能攒够赎身的钱。因为那里除了呼吸不要钱，干什么都要钱。园区挣钱园区花，一分也别想带回家。”
而且你但凡有什么不满，或者业绩不好开不了单，就会被关进小黑屋......
金荣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要不是国家出手，我这辈子可能都出不来。感谢国家......”
“不说我那些事了，儿子，你跟你妈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爷你奶还好吗？”
金城看着这个毫无责任心，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爹，脸上带出一抹讥讽的笑，“你说呢？我妈还好，反正有没有你这个男人都一个样。但是我爷奶就你这一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把你养大，好不容易给你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结果年纪轻轻就没了，他们会怎么样，你想不到吗？”
“难道，难道......”金荣的泪水奔涌而出，“你爷奶......”
“早死了，你‘死’了，他们受不了打击，病了一场身体就变差了很多，没几年两个人就前后脚走了。”
金荣看着痛哭流涕的男人，冷笑，“爸，我爷奶在下面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说你怎么没真死了呢？”
虽然时间没到，金荣却不想在这里待了，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手机的提示音，他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有些惊讶，忍不住看了一眼金荣，那个老男人还在那低着头抹眼泪呢。
假孝顺！他敲敲话筒提醒金荣，在对方抬头时忽然问他，“爸，你那会儿不敢回来，是不是怕你害人的事被人发现？”
金荣吓得浑身一震，“你，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