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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是大家习惯性要做的事,其余时间都坐在前院的结界里,看着光幕一份资料,一份资料的认真阅读上面的内容。每份至少播放五分钟,再换下一份。

读完文件,大家又一一查看了各种所谓证物。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桩悬案。原因就是,涉案的夫妻俩的儿子没找到,犯人没抓捕归案。直到现在,依然悬而未决,无法结案。

“为什么没抓到罪犯?”七胞胎母亲林晓婉疑惑问道。

单父看了她一眼,简单分析着:“可能是因为这些极端分子中存在有背景的人,就连这里的警察都动不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杀害的是阿卡尔族人,众所周知,迄今为止,所有杀害阿卡尔族人的案件都是悬案,其背后的犯罪者均未被抓捕。其实就是整个世界排斥该种族,又不便明说的最好证明。”

“你可以说这很残忍,毕竟即然是一个种族,其中就一定有着老幼妇病,有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但是依然全部身亡。”

林晓婉沉默了,其他不少人都沉默了。

“为什么?都没了解过,不知是好是坏,为什么?”赫尔兹忽然大声质问。

他已经压抑了好几天,总想等有空问出心中疑问。但是随着了解,他内心的疑问愈发增多。

记忆中,那次,被永恒之书带入那个幻境,与过去的阿卡尔族人接触。虽然不过短短几天。但是他能感觉到,阿卡尔族人天生的自由属性。天生的善良,与世不争的个性。他们以祈祷术为自身的力量,哪怕是问大自然的元素借力,都心存感激,必定会在咒文中加入各种必要的礼貌用语。

这样的民族,哪怕因为战乱流离失所,也不应该会走到不被理解,甚至曲解,最后被灭族的命运。

到底是为什么?是怎样的历史变迁,让阿卡尔族走到现在,如今可以说已经灭族。只剩他一人,又能做什么?除了戴上师父给予的玉佩,掩藏自身,混迹于大夏国人中,还能做什么?

隐隐的,赫尔兹感觉悲从心中来,一阵阵抽痛袭击着心脏,脑海中混乱一片,他实在无法理解,是什么,让一个种族被一个世界排斥成这样,是什么……

赫尔兹身边,张凯疑惑的看着他。他能明显感受到,赫尔兹身上不断释放的悲痛,就好像死去的阿卡尔族人都是他的亲人,他因此悲痛不已。

其他人也多少感受到了赫尔兹此时的变化,只不过都很疑惑,很多人甚至觉得赫尔兹是不是太善良了,才会在看了这些内容后,有此反应。

细想,如果大夏国整个国家走到如此地步,大概也没人不会感到悲愤吧。就好像历史上,大夏国多次被他国入侵,虽没到灭国程度。而且在当时也是经过强烈抗争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即便如此,至今依然不能让大夏国子民忘怀,每当遇到那些曾侵略过自己的国家,依然仇视。

所以……想象一下,一群无力抗争,借居在大夏国等国内,安分守己的生活着的阿卡尔族人,仅仅是因为不一样的发色,不一样的眼睛颜色,就被莫名定义为恶魔,哪怕他们中有犯罪者。难道大夏国内没有吗?同族内难道没有恶人吗?不说同族,就是整个世界,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当时鹰国的丑恶嘴脸,以科技控国,要掌控全世界,难道不比那些阿卡尔族可恶?

一时,所有人噤声,大家都在深思,反思,越想越感觉那些阿卡尔族人死的很冤,很无助。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一两个小时后,有孩子不自觉的轻声呢喃。

只是在这落针可闻的地方,这种轻声呢喃,依然如同炸雷,让所有人都听到,都被惊住。没人回答他,因为没人知道答案。

“如果,我说如果,你们中一人,就是那个阿卡尔族夫妻的儿子,你们会对他说什么,做什么?”玄九看着时机成熟,故意试探道。

“诶?”

玄九这一声,让大家惊疑不定,没有人首先去想玄九问题的答案,所有人都在左右看着,只想寻找到那个“心中的他”。

只是一圈看下来,入眼都是黑发黑瞳,又哪有异色出现。这让大家一阵疑惑,然后再次仔细思量玄九的话,这才一个个反应过来。是了,如果……不过一个假设。

那这如果是真的,哪怕大家与他不过萍水相交,走路相遇,在知道这些之后,是会将其认定为“恶魔之子”,进行迫害。还是会帮助他,又或是当没看见……

这一思考,众人又沉默下来。没人说话,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甚至也再没人提出继续进行这方面的探索,继续计划。

哪怕是之前一直最积极的王教授,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也在思考,想的更多,不仅仅是那个假设,还有那些老友。可以说,李博士团队里的人几乎都是他的老友。一起共事多年,特别是李博士……

而且现在他也明白了,当年,李博士家的那个婴儿,应该就是那孩子。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在李博士家,但是金黄头发,碧蓝眼睛,毋庸置疑。

那当年,自己这位亦师亦友的老朋友,又是如何想的?

……

赫尔兹自听了玄九的话后,他也变得很沉闷。几天来,没有再出过自己卧室,躲在里面,反锁门,静静阅读着玄九偷偷塞给他的所有父母遗物。

也有一些,大概是那仆人的遗物。

其中有几封信,有日记,也有一些小物件,被当成了案件相关物品。

赫尔兹静静的看着日记,日记并不完整,好像是接着之前的记载的。所以能看出,这日记第一页,并不是写日记的人第一次写日记,也不是天天写日记。

[2078年秋 晴]

[今天阳光和煦,是连绵的雨季中难得的一次晴天。我如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在校门口遇到一个和我一样拥有一头金发的男生。只是一晃而过,我没能叫住他。]

……

[2081年6月10日 阴]

[我今天又遇到了他,没想到他居然是我们学校的学长。……]

……

一篇篇看下来,赫尔兹感觉就好像在看一部情爱史,还是父母的情爱史。只是这里面没有轰动的尔虞我诈,恩恩爱爱,并不像言情小说一般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有的只是最平淡的爱情进行史,两人从巧遇,到初始识,再到走到一起,一切都看起来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两方父母见面,也没有金钱的刁难,没有以势压人……。有的只有祝福,理解,放手……

一切变故都从婚礼当天爆发。那天,阿卡尔族人在海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聚集,共同庆祝一对新人走到一起。

原本美好的时刻,在婚礼进行到尾声时戛然而止,一群身份不明的黑发黑瞳人突然闯入。他们带着手枪等武器,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开始肆意屠杀。在丈夫的保护下,他们夫妻俩逃了出来,一直到逃出海市。在江省附近,他们遇到一起绑架事件,机缘巧合救下被绑架的男人,韩科勃。

然后一起向前逃跑,一直到临沧市才安顿下来。

通过韩科勃的关系网,两人拿到了新的身份证明,从此开始生活。本以为会这样平安度日。却没想到一次产检他们在医院又看到了上次的坏人,本想直接逃跑,但是因为戴芙此时怀孕在身,肚子已经很大,行动不便,只能等到她生产后在考虑逃亡的事情。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

日记写到决定生产后再逃时戛然而止,并没有写下去。但是赫尔兹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母亲住院,日记本并没有带在身边。所以后来住院生产,还没来得及出院,就被找到,惨案就此发生。

“啊~!”

赫尔兹怔怔的看着日记,突然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不是玄九早有预测,用结界封锁他的房间。他的声音一定会传的很远,惊天动地。

眼泪根本是不受控制的流出,一幅幅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现。那不是档案里的照片,而是他赫尔兹在出生后那几天的记忆。

尘封的婴儿记忆,不是因为他修为提高,大脑得到一定开发,一定不可能再度回想起来。对于普通人来说,三岁前的记忆还能记得都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更加之前的出生几天的记忆。

记忆中,父亲温柔的说着阿卡尔族语言来叫他的名字,告诉他,自己是爸爸。母亲温柔的抱着他,虽然很虚弱,脸色苍白,但依然会不断和他说话。就算是那个仆人,都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恭敬,也慈祥。

医护人员也不错,没人因为他不同颜色的头发和眼睛而歧视。在婴儿房里,他睡在许多婴儿中间,脚上挂着牌,就和其他新生儿一样受到照顾,接受护士给予的洗澡等安排。

……

只是那天,他们来了,母亲冲进婴儿房,抱起自己,一路逃窜出去。

他听到护士的尖叫声,听到有人在慌乱的说着要报警……

山里,树林密布,他看到母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愈发苍白,走起路来都摇摆的她,却坚定的抱着自己,一点都不让自己受到颠簸之苦。

途中,她喂了自己最后一次奶,然后将自己藏在树洞里,用枯叶掩盖。

她却和仆人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只是不知怎么,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这里。

……

之后他睡着了,并不知道。

但是如今也知道了。

轻轻抽泣着,赫尔兹内心除了悲痛,更多的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

赫尔兹跌坐在地上,身子靠在床边,仰头看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眼睛里的泪水缩回去。

可是……

泪水一点都不听话,它们不能直接向下流淌,就变着花样,朝着眼角两边流去,依然在不断涌出,滴落地面。他垂下那拿着日记本的手,无力贴靠在大腿上,又抬起另一只手,举向天花板。透过泪水,双眼模糊的看着这只手。赫尔兹轻声呢喃:“小波,你在哪?”

“师父,我到底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

“你准备好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这让赫尔兹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快速坐起,茫顾四周,想找到说话之人。

可惜,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就在赫尔兹感觉自己是幻听了时,那声音再度响起:“你身负使命,你是命运之子,你准备好了吗?”

“你是谁?”赫尔兹紧张的站起身,茫然的看着周围,有些不知所措的浑身颤抖。这是对未知的敬畏,是对危险的预警,身体自然产生的应激反应。

“不要玩他。”

玄九打开房门,自然走进赫尔兹的房间。他身后,六折波双手抱头,一副闲适模样,跟着进来。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结界再次出现。

看到玄九进门,赫尔兹先是一愣,然后又看到他身后的六折波,这让赫尔兹一阵兴奋。一下子冲上去,抱着六折波就是大哭起来。

六折波看着这样的赫尔兹无奈的有些不知怎么表现。双手自脑后放下,有些不自然的微抬了几次,最终还是抬起拍了拍赫尔兹的背,轻轻安抚他。

赫尔兹这一哭就是半小时,直到他发泄够了,这才逐渐收起眼泪,抽泣着,无力的坐在地上,仰头看向六折波和玄九。

他们俩自进门到现在,只有最初玄九出声喝止那神秘声音。

一直也没说过其他,这让赫尔兹一点一点感到无措。

“别紧张,我回来了。你们调查的事,刚才阿九都跟我说了。我就是来帮你理清头绪的。”

“对不起,小赫。”

六折波先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着赫尔兹摆摆手,安慰他几句。

最后他表情一肃,认真向着赫尔兹说道。

赫尔兹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六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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