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也可以,”百里相脸色铁青,对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冷笑,“我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翠雯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屁股是烂的,手是烂的,脚也是烂的。
十寸宽的竹板如雨点般的落下,粗细不一的银针,根根刺入指甲缝里的嫩肉,疼得翠雯死去活来。
百里相甚至一脸冷笑,亲自下场指导行刑的府兵该如何控制力道,方能让犯人多受些折磨。
宋莫浔一脸惧意,怯怯地拉了拉百里相的衣袖,“百里,不如算了吧,先让她养养伤再说,等她恢复了些,我们再接着审讯。我看她现在好像也说不出话来。”
翠雯的嘴唇蠕动了下,像是要说点什么,百里相看也不看她那血肉模糊的四肢,直接走过去蹲了下来,凑耳过去。
“你…去死…”
百里相笑得更冷,捏着翠雯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淡然道:
“这些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没用上呢,你知道魂魄被一点一点抽出体内,再被蚕食殆尽的感觉吗?我听说别人用过这个,却一直没能亲手在别人身上用过,你是个硬骨头的,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受多少痛苦。”
说完,她起身,朝着旁边喊道:“来人,把逍遥床抬上来!”
宋莫浔几乎要抱头鼠窜了,他尖声喊着:“百里相,你真恐怖,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百里相也是毫不客气,“看不下去就趁早走人!”
宋莫浔如蒙大赦,嘴里嘟囔:“好,我去看看表哥,去看看他。”
江风启着了翠雯的道儿,身为一个有追求的皇子,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好在百里相盛怒之下,根本就没多看他一眼。
宋慕青来看过他好几次,每次都要问上一遍:“你的道行真就那么浅,为了运功排毒就连根小拇指头都动不了?”
江风启很难为情,低低地应着:“嗯。”
每一次,宋慕青都会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奇事。
凤清宫开蒙很早,江风启三岁识文,五岁便跟着隐世高人修习道法。
这隐世高人不是金天宗的,却也不肯说自己是哪个宗门的,他宫内侯府两边跑,是两头的座上宾,不但教江风启,还教宋莫浔。
奈何宋莫浔对气运丹田、大周天小周天之类的是一概不感兴趣,还十分惫懒,只坐在旁边看着,连起身多走两步都不肯。
宋慕青看了,连叹了好几天气,直感慨此子休矣。
痛彻心扉了几日,侯爷又打起了精神,亲身上阵,以二十五岁的高龄开始修行道法。
所幸侯爷悟性极高,这隐世的高人总算是没白请。
顾若云本跟着去百里相私设的公堂看过几眼,可她虽平日里喊打喊杀的,胆子却实在是小,看了那几眼,便觉得这辈子的行刑现场都看够了。
顾若云借着服侍大皇子养病的由头,躲在客院好几天没出门,生怕一出门便要见到,几个面如死灰的下人抬着一具七零八落、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她身边经过。
早膳没什么胃口,可今日送来的甜粥实在是美味,顾若云食指大动,正用到第二碗,却见到宋莫浔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全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头一遭的,顾若云没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反倒是十分同情,“她又用刑了?”
“是…”宋莫浔声音哽咽,“都打成那样了,还不停,还说更厉害的还没使出来呢。”
“现在用到什么了?”
“逍遥床。”
顾若云一惊,放下了汤匙,“逍遥床?那刑具都多少年了,早就该散架子了吧。”
宋莫浔只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二人正说得热闹,却听门外传来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还没审出来?”
江风启的脸色苍白至极,憔悴的眉眼像是笼上了一层愁色,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披散的长发有些干枯,遮住了他的半张嘴,那张嘴干涸枯裂,渗出血痕,倒像是被自己咬的。
宋莫浔忙起身过去,搀住他,嘴里不迭声地道:
“表哥你怎么起来了?你这还病着,身子不好,院子里有风,这要是这么几步路再着凉了,那我便有成罪人了。本来这事发生在我们府上,就是因为采买丫鬟失职,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姨妈了…”
江风启却虚着声音,打断了他:“她怎么样了?”
宋莫浔一愣,仔细回想了下百里相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打了个寒颤。
“表哥…”宋莫浔斟酌着语句:“我觉得百里她挺生气的,但是用了那些重刑…我觉得她还挺兴奋的。”
说完,宋莫浔便低头缩了脖子,再不敢看江风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