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城首相视一笑。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两下子。
就在他们商议对策的时候，楼下又传来一阵喧哗。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看来，”陈乾站起身，“有客人来了。”
楼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陈乾走到窗边,轻轻挑开窗帘一角。只见几个身材高大的商人正在楼下大堂饮酒,说的却不是中原话,而是生硬的蛮语。
“毛人的商队?”陈乾眉头微皱。
“不错。”赵城首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最近边境开了互市,允许毛人商队进城做买卖。表面上是为了促进贸易,实际上...”
“是为了盯着他们。”周城首接过话头,“这些毛人形貌与我们不同,身材魁梧,浑身长着金色的毛发,极易辨认。只要他们在城里,我们的人就能盯着。”
陈乾若有所思。边城与毛人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虽说两国已经有了贸易往来,可几十年来的明争暗斗却从未停止。
“我听说,”陈乾压低声音,“毛人那边有个叫瓦西里的将军,在边境屯兵多年?”
赵城首神色一凝:“你知道得不少。瓦西里确实是个劲敌,这些年没少给我们找麻烦。不过最近他安静得有些反常...”
“会不会与失踪的巡逻队有关?”陈乾问道。
“很可能。”周城首点头,“我查到的古籍记载,毛人确实有一种秘术,能让人变得力大无穷,而且...”
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能在极寒之地生存。据说他们的将士经过特殊训练后,可以在冰天雪地里行军作战,不受影响。”
陈乾心中一动:“所以那些奇怪的足迹...”
“没错。”赵城首沉声道,“那些足迹极可能就是经过训练的毛人特殊部队留下的。他们或许已经渗透进来了。”
陈乾想起早上在城门看到的雪地脚印,突然问道:“那毛人为什么要在雪地里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就不怕被我们发现?”
这一问,倒把两位城首问住了。
“会不会...”周城首突然道,“这些痕迹是故意留给我们看的?”
“什么意思?”
“你想啊,”周城首解释道,“如果毛人真有那么厉害的秘术,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除非...”
“除非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发现这些痕迹。”陈乾接过话头,“让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些'毛人'身上。”
赵城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痕迹是个幌子?”
“很可能。”陈乾点头,“真正的威胁,或许另有其人。”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毛人商人似乎喝醉了,开始大声喧哗。店小二们忙不迭地劝解,可那些人却越闹越凶。
“让我去看看。”陈乾说着就要下楼。
“且慢。”赵城首拦住他,“你是城主派来的人,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闹事?”
“当然不是。”赵城首露出一丝笑意,“你忘了还有一个人没露面吗?”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不如到楼上来玩两把?”
陈乾探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人正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看着那几个毛人商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赌钱去了”的林城首。
那几个毛人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笑了。为首的一个大汉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好啊,那就去玩两把。”
看着他们跟着林城首上楼,陈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林城首是在...”
“没错。”赵城首点头,“他是在钓鱼。这些毛人商人看似是来做生意的,说不定就藏着什么秘密。与其派人跟踪,不如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林兄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周城首笑道,“三杯黄汤下肚,再加上赌桌上的输赢,什么秘密都能套出来。”
陈乾恍然大悟。怪不得早上林城首不见他,原来是在布这个局。
“那现在...”
“现在你先回去吧。”赵城首说,“等林兄那边有了消息,我们再联系你。”
陈乾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孙城首那边...”
“孙兄确实是出城查案去了。”
周城首说,“他在追查一条线索。等他回来,自然会来找你。”
陈乾正要应声，却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穿着灰色短打劲装的信使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大人！”信使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已经碎裂的信件，“乌涂可汗的亲笔信！”
这一声喊得三人齐齐一愣。陈乾接过信件，沉默片刻后打开来看。只见信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蛮语，显然是乌涂可汗强撑着学写的中原文字。
“怎么回事？”赵城首凑近问道。
陈乾的眉头越皱越紧：“毛人那边出事了。乌涂可汗说，东部草原的几个部落联合起来，想要推翻他的统治。现在他正带着亲信往镇北城这边撤。”
“啪！”周城首一掌拍在桌上，“难怪最近边境这么不太平。原来是毛人内乱了！”
陈乾摇摇头，继续往下看：“不止如此。乌涂可汗说，东部草原的叛军背后，似乎有人在支持。那些叛军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大量的铁器和粮草。”
“会不会是瓦西里？”赵城首插话道。
“很可能。”陈乾将信件合上，“乌涂可汗这次来，恐怕不只是为了避难。”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一阵喧闹。林城首不知用什么法子，已经把几个毛人商人灌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个大汉醉醺醺地嚷嚷着：“好酒！好酒！比我们草原的马奶子还要香！”
陈乾凝神听了会，突然说道：“这些商人说的是东部草原的方言。”
“什么？”赵城首一惊，“你是说他们是叛军的探子？”
“不好说。”陈乾沉吟道，“但至少可以确定，他们不是乌涂可汗的人。”
就在这时，楼下那个醉醺醺的大汉突然改用中原话喊道：“天可汗在哪？让我们见见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