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李城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果然知道那个地方。看来老夫没猜错。”
陈乾心中一动：“城主此话何意？”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李城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刚才听浣花提过一些。”陈乾谨慎地说，“说是有九十九个孩子失踪了？”
“不错。”李城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诡异，“那些孩子，都是为了一个更伟大的目标而牺牲的。”
陈乾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什么目标？”
“延续龙气。”李城首的声音突然变得狂热，“你可知道，那处遗迹里藏着什么？一条真龙！只要集齐九十九个纯阳之体的童子，就能唤醒它！”
这一刻，陈乾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李城首的眼神充满震惊：“所以，抓走那些孩子的人...”
“是我。”李城首坦然承认，“不过这次不一样。二十年前是为了天机阁，而这一次...”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乾，“是为了你啊。”
李城首端详着陈乾的表情，眼神渐渐变得复杂。烛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几分疲惫。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恶魔。”他放下酒杯，声音低沉，“抓走那些无辜的孩子...”
陈乾死死盯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别无选择。”李城首从案几后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月色，“二十年前，天机阁用我女儿的性命威胁我。如今，他们要挟的是整个边城的百姓。”
陈乾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李城首深深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为什么北莽数十年来从未攻破边城？”
“难道...”
“不错。”李城首转过身来，“正是那条真龙在守护着边境。可它的力量正在衰弱，如果不及时唤醒它...”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边城将不复存在。”
陈乾回想起乌力罕说过的话。难怪北境最近不太平，连毛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可是，为什么非要用孩子？”
“因为只有纯阳之体的童子，才能承载龙气。”李城首苦笑道，“我何尝不知这是在害人？可若是边城沦陷，死的就不是九十九个，而是数十万百姓！”
陈乾沉默了。他看着李城首佝偻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位城主早已白发苍苍。二十年的重担压在他肩上，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
“城主大人。”陈乾缓缓起身，“您和天机阁...”
“我恨不得杀光他们！”李城首突然激动起来，“二十年前，他们逼我交出女儿。那孩子才十岁...”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亲眼看着她被炼成傀儡，却什么都做不了。”
“浣花不是...”陈乾一愣。
“她是我收养的。”李城首擦了擦眼角，“当年我发过誓，此生再不让任何孩子受害。可如今...”
“您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在暗中调查了。”李城首压低声音，“天机阁要求我提供九十九个童子，但他们的真正目的另有所图。那处遗迹里不仅有一条真龙，还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陈乾想起自己体内莫名的龙气，心中一动：“什么秘密？”
“不知道。但一定和你有关。”李城首突然神秘地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浣花告诉你这些事？又为什么要等你来找我？”
陈乾恍然大悟：“您是在钓鱼！”
“不错。我故意放出消息，让天机阁以为我在帮他们。”李城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其实那些孩子都安全着呢。”
“都藏在哪儿？”
“城西的废弃矿洞里。”李城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我让他们的父母暂时按兵不动，就等着钓出天机阁的大鱼。”
陈乾接过地图，只见上面标注着几个红点，都是通往北境的密道。
“您是想...”
“没错。”李城首目光如炬，“等他们以为我真的会在月圆之夜献祭孩子，一定会全力布局。到时候...”
“我们就能一网打尽！”陈乾眼前一亮。
“不仅如此。”李城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在遗迹中找到的。你拿去，或许对你有用。”
陈乾接过玉佩，只觉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玉佩上隐约可见一条龙形，栩栩如生。
“城主大人...”他正要道谢，却见李城首突然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李城首快步走到门边，“记住，从现在起你我是敌人。该演的戏还得演下去。”
“明白！”陈乾收起玉佩，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浣花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爹！陈大哥！”
“快走！”李城首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飞刀。
陈乾心领神会，锈剑一撩，架开飞刀。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招，最后陈乾从窗户跃出，消失在夜色中。
李浣花冲进书房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愣在门口：“爹，这是怎么回事？”
李城首板着脸：“没什么，跟陈乾讨论点事情，有些意见不合。”
“可是...”
“回去睡吧。”李城首摆摆手，“你大哥他...”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浣花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从小在城主府长大，何曾见过父亲用这般冰冷的语气说话？更别说刚才那一幕打斗，看起来竟是动了真格。
“爹，您到底瞒着我什么？”她抿着嘴，倔强地问道。
李城首背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月色。“浣花啊，你说这月亮像什么？”
“爹！您别岔开话题！”
“像一只眼睛，对不对？”李城首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飘忽，“就像天机阁那帮人的眼睛，日日夜夜地盯着咱们边城。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李浣花从未听过的疲惫。
夜风吹进书房，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李城首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浣花，你相信陈乾吗？”他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