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风与陆公复简单客套后,便带着亲信将领郭锋,进了陆公复的书房。
再之后,书房中便传来了许成风的恨声怒吼。
不过一刻钟,许成风便带着郭锋走了出来。
院中,郭锋低头道:“将军,您如此礼贤下士,这老学究竟然还如此的顽固不灵!何不杀了他!”
许成风摇头叹道:“此人,虽为布衣,但当年曾在金陵城中教过很多人,那些人之中有很多,都在南棠朝中任职。”
郭锋诧异道:“这人,竟然另有身份?”
许成风嗯了一声:“这种人,能收服最好,收服不了,也不能冒然杀了。”
郭锋低头,抱拳道:“将军英明。”
没有人看见,他低头之时,眼中浮现的一丝纠结。
随后,郭锋抬头,又故作诧异的问道:“可是将军,目前来看,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收服这位老学究的办法啊?”
许成风笑了一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不在乎官位和金钱,还能不在乎家人?”
“家人?”郭锋闻言,十分疑惑:“从未听说他还有家人?”
许成风解释道:“有的,只不过被他藏得很深而已,都不在桓阳城内,而是在土阳堡。他每月去一次土阳堡,便是见家人......这消息,是江上寒带来的。本将,也命人去抓他的家人了。”
“原来如此......”郭锋若有所思。
许成风点了点头,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这位兰平章垮台后,自己提拔的将领。
只一眼,就带着郭锋撤出了小书院。
再有两个时辰,许成风的亲弟弟,许破雷便要到了,他们得去为其接风洗尘。
......
......
夜。
月朗星稀。
陆公复独自一人,正在他的书房中读书。
陆公复书房之中,有很多书。
但是没有一本不是他自己写的。
不是因为陆公复自大,而是因为别人的书,他阅后即焚。
此时陆公复,也正在读自己的写的书。
津津有味。
读到精妙之处,频频点头。
突然,窗户动了一下。
陆公复抬头,便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陆公复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年人,出声道:“春秋头甲,麒麟院尊,想不到对夜行入宅一类的事情,也很精通?”
江上寒微笑道:“公复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只一眼,便可看出上寒的身份?”
陆公复抚须道:“许家郎,入桓阳。从他入城那日起,吾便发现了书院周围有人盯着,如今看来,是你的人吧?”
江上寒点头:“正是我门徒。”
随后江上寒,走到陆公复面前坐下,伸手示意继续。
陆公复见状,便接着道:“但是被盯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直到昨日,你入了城。而今日一早,书院便被围了起来。再之后,便是许家郎来吾这里,演了一场戏。”
江上寒好奇:“这些,就能推断出我晚上来?”
陆公复摇头:“这些不能,但是这个能。”
言罢,陆公复从书卷中,掏出了一幅画。
递给了江上寒。
江上寒伸手一看。
果然是自己......
于是故作惊讶状。
陆公复靠着椅子,捻须微笑:“如何?”
江上寒也笑了笑:“没想到,公复先生,还有童心。”
陆公复得逞之后,哈哈一笑:“说吧,你找吾何事?”
江上寒直视陆公复的眼眸:“造就大势。”
陆公复闻言,眼前一亮:“何为大事?”
“覆棠!”
“翻覆?”
“颠覆!”
“有趣。”
陆公复想了想,又道:“为何寻吾,来帮汝?”
江上寒城言道:“我儿时,便看过公复先生的《十九策》。”
陆公复点了点头:“所以,你认为吾有治世之才?”
江上寒摇头,否认道:“若论治世,先生不如您的高徒,顾怀玉。”
陆公复闻言大惊:“你,竟然连怀玉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怀玉,是一位天下很有名的大儒。
但他是陆公复弟子一事,鲜有人知。
江上寒微笑:“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是何人?”
陆公复凝眸:“我是何人?”
江上寒平静的说道:“你是当年南棠姚妃的人,姚妃当国之际,你出谋划策不少,你的《十九策》,也是那时候成名于江南的。”
听见江上寒的话语,陆公复的手有些发抖。
江上寒接着道:“而后来,姚妃死后,你假死脱身,得以逃出金陵。我说的可对?”
陆公复缓缓点头,闭上了眼睛。
江上寒给了陆公复一段时间思考后又道:“如今,公复先生仇家已死多年,何不出山?”
陆公复实言道:“大棠这几位皇室,皆非良主。”
顿了顿,陆公复又补充四言:
“先帝李长海、幼帝李元沼,痴王李元沐,琅琊王李元潜......”
“甚至包括那位已为姚妃报了仇,自己也因病而死的李长风。”
“这两死一残一幼一傻,五位李氏有机会染指皇位的皇族。”
“吾,不管是曾经,还是如今,一个也看不上。”
江上寒点头,表示赞同:“良禽择木而栖,公复先生之言不合礼,但合理。”
陆公复品了品江上寒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
江上寒又问道:“那公复先生觉得,西虞皇帝三教皆通的皇帝,向东流,如何?”
陆公复依旧闭着眸子,缓缓摇头:“疯子皇帝,腹中无国,只有强大。这种人若称霸了天下,百姓遭殃之。”
江上寒心中赞同,嘴上问道:“我大靖皇帝杨承然?”
陆公复丝毫未犹豫,便评价道:“北国新帝,虽忍耐之力很强,有些小聪明,但中庸了一些,甚至不及李元潜。”
江上寒又问:“那我大靖离王杨知曦?”
这次,陆公复犹豫了一下,不过短短三五息,便开口道:“女子当国的教训,吾已经历过一次。且,杨知曦此人,过于注重亲疏远近,将情看的,要比权重。不然今年夏天,兴武帝也不会有那种机会。”
江上寒笑了笑:“看来公复先生,虽久在边城,对天下大事,而且是隐秘之事的消息,还很灵通。”
陆公复,言傲面不傲:“吾之学生,遍布天下。”
江上寒点了点头,他知道陆公复绝非吹嘘之人:“那看来这天下,就没有先生看中之人?”
陆公复睁眼:“你说了如此之多,不就是想要吾,为汝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