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洒在刚经历鏖战的冀州旷野。刘备在袁尚反应过来前攻克乐成东面营寨,昔日保护乐成的东寨,此刻变成刘备攻城的利器。
袅袅炊烟飘起,得胜的刘军士兵们虽满脸疲态,却难掩眼中炽热光芒。因为俘获了东面营寨中的物资,他们终于吃到了一顿好饭。
辎重营地旁,刘备手按佩剑,大步穿梭于堆积如山的物资间,高声喝令士卒盘点:“快,将兵器分类归置,谷物逐袋查验!”
士卒们闻声而动,忙碌的身影似蝼蚁穿梭。
袁绍财大气粗,麾下士卒装备精良,被派来支援爱子的士兵更是全副武装,刘备大败潘美八千人,斩获丰富可想而知。
“报青州!粮草颇丰,粗略估计粟米有千余石,麦菽亦有数百袋之多。”负责清查粮草的什长快步跑来,单膝跪地,脸上满是喜色。
刘备眼眸骤亮,疾步走向粮堆。只见粗麻袋装着颗粒饱满的粟谷,撑得袋身几近破裂;一旁席囤中的麦子,金芒闪烁,散发着质朴的甜香。数月来因粮草转运不及的愁云,瞬间消散大半,刘备微微颔首,嘴角勾起欣慰弧度。
再往营地深处,军需营帐内,成匹的粗布、麻线堆积如丘,色泽虽暗,却可解将士冬衣之急;更有笔墨纸砚若干,显是潘美传信四方所用。
柴进轻抚胡须,指挥书吏逐一登记,口中喃喃:“纸张粗糙,墨色不纯,看来冀州经历大小战事,已不似先前富庶。”
刘备环顾四周,见物资充盈、士卒振奋,心中豪情万丈。
这场胜仗,不仅重创袁尚,让他只能死守乐成,更似为阴气沉沉的公孙瓒集团注入一剂强心针。
所得物资,有精铁战甲、军刀长矛、棉衣军粮,足以支持刘备继续作战。
特别是棉衣,天气渐冷,将士们对棉衣的需求不断增大。冬衣无法备齐的话,光非战斗减员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为万人制作棉衣成本太大,不是刘备能承担得起的。
此时俘获棉衣八千件,正解决了刘备的燃眉之急。
“报主公,清点完毕。此战斩敌两千八百一十三人,俘虏三千四百余人,得战马五百匹,粮草数千石!”柴进汇报时,眸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从价值上来说,刘备俘获的物资远超损失的千匹战马。
刘备大笑:“我得感谢潘仲询送来的礼物!来人,取笔墨来,我修书一封于袁尚,亲自谢谢他麾下大将!”
“对了,那王韶可愿降我?”
柴进摇头:“那人油盐不进,还建议袁尚派主力攻我,主公何不杀他泄愤?”
刘备答道:“王子纯之才,世所罕见,不可怠慢。快带我去见他。”
“王郡尉,如今您已兵败被俘,性命垂忧。您且听我一言,吾主刘备,仁德布于四方。自起事以来,所行皆为解百姓倒悬之苦,平原之地在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您从军杀敌,所求无非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此时丢了性命,岂不可惜?您之谋略,吾主深有体会,倾慕不已。如今既已到此境地,若能归附吾主,不但性命无虞,还可重拾壮志。”
“吾主用人唯贤,麾下关张二位校尉,起初亦不过草莽英雄,如今身居高位,此皆因吾主知人善任,予以施展拳脚之地。”
“再者,袁绍事业未成,三子便争得不可开交,日后还不知要发生些什么事。您为其效力,保不齐会沦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反之,加入吾主阵营,则可与共讨逆贼,匡扶汉室。您家中老小,吾主亦会妥善安置,免去后顾之忧。望将军莫要错失这难得机缘,放下执念。”
赵构说完,抬手擦汗,心里检查了一遍自己背的词,确保没问题后,才微微安心。
要是背错了,还不知道要被刘青州如何处罚!
偷听的刘备心中乐开花,暗道这懦夫倒是好用,吓唬吓唬比谁都听话。
王韶听罢,一巴掌抽在赵构脸上:“某受袁公隆恩,安能背主弃义?”
“倒是你,三公子看你颇懂权衡之术,才将你带到战场上,你哪来的脸面替刘备劝降我?”
刘备闻言叹息,听说王韶态度坚决,他特意派昔日同僚赵构去劝降,没想到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降服王韶,还需要多多费心。
无所谓,刘备会给予每一位大才充分的尊重。
赵构脸上火辣辣地疼,产生逃出房间的冲动,但想到刘备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又压下心思,色厉内荏道:“吾主已熟知汝军之安排。叛徒安禄山业已伏诛,乐成告破只是时间问题。既然你一门心思随袁尚去死,那我也没办法。”
说罢,赵构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离开房间。
在听说安禄山被抓到时,王韶心中闪过慌乱,但很快稳定下来。他放声大笑,然后转身拿起碗筷,自被刘备抓住起就绝食的王韶,现在大吃起来。
在赵构说完后,刘备便细心听着王韶的动静。听到王韶大笑,还有王韶动碗筷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
刘备凭感觉怀疑安禄山,肯定站不住脚。本想着兴许可从王韶身上诈出点情报,刘备命赵构演一出戏。
然而,机智如王韶,转眼识破刘备的计谋,用嘲讽公孙威杀错人的得意大笑帮安禄山排除嫌疑。
那会是谁?刘备托腮沉思。
不抓出这个在公孙威军中身居高位的卧底,刘备睡觉都睡不踏实。
可看公孙威手下那些人,谁都不像是卖主求荣的人呐。
难不成,只是某人不小心走漏了消息?
刘备烦躁地呼气,身居高位多年,他自诩识人之术高明,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错误,但偏偏找不出安禄山的毛病,只能将这件事压在心里,让他十分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