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雅不到九点赶到了图书馆,期末考试月的壮观程度还是震撼到了她,举目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她撤回了脚步,给元宁发语音问她到了没有。元宁很快回复说今天上午要先去趟实验室,她只好再往楼上去试试运气。
一直走到了四楼,密度才稍微小了一点,可以喘口气的程度,孙千雅站在自习室门口,目光扫过挨挨挤挤的人,试图找个偏僻一点的角落,忽然看见了最后一排张协志在向她挥手,示意她还有空位。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才发现还有李燃,她在一旁的空位坐下,一边往外掏着书一边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上自习?”
张协志回,“在本校认识的人太多了,一聊聊半天,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没人聊天正好学习。”说着瞥到了她贴满创可贴的手,随口问了一句,“你的手怎么了?”
“昨天装狗笼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你怎么不找人帮你装一下?”
“我自己就可以,不用麻烦别人。”
张协志知趣的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舍得出来上自习了?”
“快期末考试了呀。”
“原来你也需要学习啊?”
孙千雅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张协志嘻嘻笑着翻了翻她刚放到桌上的崭新的教材,“时间不多了。”
孙千雅也瞟了一眼他桌上的行测试题,问,“你还有几天国考?”
“这个月底,还有一周。”张协志又问,“你的狗最近怎么样,还乱跑乱叫吗?”
......
此刻孙千雅终于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要来N大上自习了,跟她这个不算熟的人还能聊半天,嘴里含糊的说着,“还行,适应了就好了。”说罢从书包里拿出了活页本,又去书包里摸了摸,竟然没带笔,只好问张协志,“你有多余的笔吗?”
张协志四下摸了摸也没有,自觉地从李燃的手里接过一根笔,递给了她,孙千雅说了声谢谢,翻开了桌上的本子,没写两个字,张协志又惊奇的压低了声音问,
“你是左撇子?”
“我不是左撇子,只是左手也凑合能用而已。”
“你是专门练过吗?”
“没有啊,天生的。”
“那还不是左撇子?小时候被纠正成右手了吧。”
孙千雅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说,“你以为人长两只手两只脚两只眼睛只是为了对称好看吗?这叫代偿。”
张协志更来兴趣了,“什么叫代偿?”
孙千雅头也不抬的说,“我觉得你应该长两张嘴,自己和自己聊,想聊多久都可以。”
“嫌我聒噪是吧,行啊我走。”秒懂的张协志笑着站起身来,将李燃推了过去。
时隔半个多月再一次坐到了她的身边,李燃按捺住那颗激动的心,紧张到手心冒汗,怕吵到她,大气也不敢出地坐了一个多小时,刚过十一点,她合上了书,将笔还给了他,顺便问了一句,“你今天没有问题吧?”
“嗯,暂时还没有。”
“那我先去吃饭了。”说罢起身将凳子推进去,转身走了。
两人见她走远,探头看了看她桌上的本子,只写了一行字,“第一章”
张协志不敢相信的又伸手翻了前面一页,只抄了本学期六门专业课的期末考试时间,最近的一门是12月10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跟咱们也差不多嘛。”
下午孙千雅是和元宁一起来的,两人挪到了长桌的另一边,一个研究起了哈利波特,一个研究起了神经生物学,沉浸的看了一下午,到了六点,又收拾好书包回去吃饭了。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没课,两人时不时的来上自习,孙千雅依次看完了元宁的实验动物学、免疫学,又从她手里接过了哈利波特,两人都是一天一本的节奏。
到了周六晚上,她停在了张协志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橙子放在了他面前。
张协志惊呆了,“你干吗突然给我个橙子?”
“你明天不是要考试吗?”
张协志这才明白过来橙子的意思,还是觉得有些突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燃,又回头尴尬的笑笑,“怎么就送我一个?”
“是你明天要考试呀!”孙千雅有些无语,抬眼看到了有些呆滞的李燃,想到了什么,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包每日坚果,放到了他桌上,“给你这个。”
张协志眉开眼笑起来,“对对对,他适合补补脑子。”
李燃说了个谢谢,看她走到对面,放下保温杯,又将外套脱掉挂在了椅子后座上,拉开凳子坐下。张协志已经拆了一包每日坚果,咯嘣咯嘣吃了起来,一边问她,“元宁怎么今天没来?”
“她跟舍友看电影去了。”
“你怎么不去?”
“没什么兴趣。”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
......
晚上回了宿舍,张协志就把橙子扒了吃了,李燃看得一脸心疼,“还没考完你就吃了?”
张协志在他面前故意砸吧着嘴,“那怎么了?”
“本来就是个美好祝福,你也不怕不吉利。”
张协志张大嘴巴楞在那里,李燃又说,“你说她天天这么学习,会不会挂科啊,研究生好像不能挂科吧?听说挂科就没有毕业证了。”
张协志吐槽道,“嗨,你还担心上她了,也不知道担心一下我。”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考不上继续找工作呗。可她不一样,她是专业第一啊,如果第一个学期就挂了科,别人会怎么看她,她会不会退学啊。”
“看你这操不着的心!”徐良插嘴道,“退学了对你也是好事,省得你两天开心三天崩溃的,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张协志嘿嘿笑了起来,“是挺邪门的,这姑娘上午一口一个德芙,一吃吃一排,下午哈欠一个接一个,那哈欠打的我都能看见嗓子眼了,到了晚上就更别说了,用保温杯喝冰啤酒,每次她拧杯盖我都提心吊胆的,担心它又炸了,还有她那个同桌元宁也大差不差吧,”末了问杨陌,“你们河北的姑娘是不是都这么邪门?”
“哪有?我们河北人一向是勤劳朴实善良的代表。我看是在武汉上学上的吧,听说湖北人挺横的,不是有句话叫'莫挨老子',是不是很像。”
“对对对,你看她的脸上就写着莫挨老子,走路也拽拽的……”
大家嘻嘻笑了一场,李燃有些无可奈何,没想到她现在经常成为大家晚上解乏解闷的谈资,自己则是又难受又有些莫名的享受,正在脑海里逐条回放张协志说过的那些情境,对面的徐良又问,“就这样你还上头啊?”
李燃答,“你不觉得还挺可爱的?”
徐良叹了口气说,“兄弟听我劝一句,现在可不是大一大二了,有大把的时间让你挥霍,你应该给自己设定个期限,追不上就放弃,这就和炒股一样的道理,及时止损,要不你投入的时间和感情越多,你越不甘心。”
李燃又急忙解释,“我没有在追她,我只是想跟她交个朋友。”
张协志听不下去了,“男女之间的友谊只会建立在彼此都看不上的基础上,人家是可以大大方方跟你做朋友,我看你就算了吧。”
李燃不甘心的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她笔记本卖了你就开始偷摸在网上搜同款,没带笔你就去小卖部买一把备着,还藏着不敢拿出来,我看着都别扭。”
杨陌也开口了,“我看你真该认真想想了,是想要做朋友还是要女朋友。”
众说纷纭之中,李燃陷入了一片混乱,躺到了床上,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了那张在青海拍的的照片,明媚的女孩,幸运的双彩虹,为什么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事与愿违,不可控制,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