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回家已经大半个月，李燃每天都会翻翻ctt的微博，回家前几天她还偶尔发什么姥爷做的菜团子，姥爷做的蛋炒饭，姥爷打泉水回来泡的茶，跳广场舞的姥姥和寂寞的姥爷，后来又沉寂了。
李燃前思后想，还是在四人小群里面发了一条“大家在干吗？”很快就收到了张协志的返图，他还游荡在学校，没过多久元宁也发了一张图片，李燃放大了观察了一下，认出是在人民公园的鹤鸣茶社喝茶，又翻了翻元宁的朋友圈，除了几张熊猫和火锅的照片，也没有什么人类出场。
便给元宁发去了微信，“你们去成都了？”
元宁一大堆问号，之后是，“没有们，是我和我同学。”
“她怎么不去？”
“我先问的她，她不愿意来，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很懒的。”
“那她现在在哪？”
“你怎么不去问她？”
李燃回了一堆省略号，
元宁也不再逗他，“应该在姥姥家吧，听她说今年要在济南过年。”
“你能把她姥姥家地址发给我吗？”
“干嘛？”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给我师父寄点海鲜表达一下感谢，还有你家的地址也发我一下。”
元宁当即就发过来了地址。
......
孙千雅在姥姥家过了除夕，妈妈休假回来待了五天，初五又回去上班了。从初一到初五陆陆续续有各种亲戚朋友过来拜年，她一般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才从自己房间出来，这样基本上客人已经走了。
初六这天她又等到了十一点，听着外面似乎是没动静了，从门缝里面偷偷观察了一下客厅里面的确没有人，便熟练的走向厨房，一边问，“姥爷，今天我们吃什么？”
走到门边，犹如晴天一个大霹雳直击下来，蔡以诚穿着个围裙正在帮厨，看到头发蓬乱的她，笑里面满是不可思议，“你刚起吗？”
姥爷在一边说，“嗯，每天都这个点，天天晚上在屋里不知道捣鼓啥呢，捣鼓到半夜。”
这一幕好像昨日重现，孙千雅杵在那里，半天才回了神，“我去换个衣服。”
......
午饭做了四菜一汤，祖孙三人埋头吃饭，
“姥姥怎么不回来吃午饭？”蔡以诚问，
“最近迷上了织毛衣，天天带着饭去店里跟着学织毛衣，中午也不回来。”
“姥姥还是那么热爱生活。”
“你怎么样？”姥爷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有对象了吗？”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的孙千雅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眼神里面满是不屑。
姥爷又说，“别光顾着学习啊，个人问题也该提上日程了。”
蔡以诚顿了一下，“我没想着要谈恋爱，现在谈恋爱又能给人家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可以找个志同道合的一起努力啊，你就是自我要求太高了，这世上有什么要紧事呢，过了那个年纪，就不是那个心境了。”
孙千雅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姥爷不满的问，
“没事，我就是看着这个鱼在翻白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眼看着姥爷深吸一口气，孙千雅又急忙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说，“姥爷，这黄鱼养殖的不好吃，你要买野生的。”
“这不是养殖的，这是你同学寄的野生大黄鱼。”
她卡了一下，愤愤地说，“这一看就是养的，这么大个”。
.......
吃完饭，稍作休息，蔡以诚表示要走，姥爷让孙千雅下楼去送。她不情不愿的跟着下了楼，走到单元楼口，敷衍的说了声再见，就要往楼上走。
蔡以诚叫住了她，“你为什么不回石家庄过年了？”
“你不是这几年也一直不回家？”孙千雅说完，看见他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下难以察觉的伤感，心也跟着痛了一下，一时有些愣神。
蔡以诚说，“对不起，暑假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家里发生那么多事。”
“什么事？都是喜事啊。”
蔡以诚看见她又不好好说话，提议道，“我们出去喝点东西吧。”
“不要，太冷了，我又没穿外套。”
“我开车来的，一会儿我再把你送回来。”
说着，他脱下来外套递给了她。
......
李燃就停在旁边的车位上，眼睁睁的看着俩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半天，又一起上了车。
他大早上从青岛出发，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又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给她发信息说自己来了，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样一幕，他发动车子，跟上了那辆白色的沃尔沃。
车子停在了最近的商场，他们去了星巴克，点了单找了位置坐下，李燃跟了进去，晃悠半天，时不时的看一下，两人多数的时候都在沉默。
孙千雅没忍住打破了僵局，“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是来给二爷拜年的。”蔡以诚说完又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是惯常的没有表情，又主动问了一句，“这学期过的怎么样？”
“还行吧，挺好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孙千雅反问了一句，
蔡以诚卡了一下，也不知道她现在从哪学的这么多阴阳怪气，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问，“是准备读博还是要出国？”
孙千雅的语气软了下来，“不打算读了，就想凑合到毕业，再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她的实话实说让人出乎意料，蔡以诚沉默了下来，
孙千雅盯住了他，“怎么这样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也知道我一直也不怎么喜欢学习，更不想当什么老师，读到研究生就是我的极限了。”
“慢慢来吧，一时的厌学也是正常的，你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调节一下。”
“我现在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只知道自己讨厌什么。”
“实在找不到想做的事，还可以做点运动啊，你以前不是......”
孙千雅楞住了，显然他对她的境况一无所知，明明是稍微用点心就能知道的事，一时间心酸、委屈、气愤齐齐涌上心头，紧紧的握住了咖啡杯，指尖都有些发白，拼命压抑住想要爆发的心情，故作轻松的说，“你这是忙了一年终于有空了，想起跟我谈心谈话了？”
“只是正好赶上了辞旧迎新的时候，很适合整理一下心情，重新上路。”
听到这里，孙千雅别过了头，她早就是他辞去和整理掉的旧年月，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聊天，她毫无办法，就像个受尽委屈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小孩子一样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发疯。
晃神之间看见了熟悉的人，目光再次聚焦确认，瞬间满脸震惊，李燃也装作抬头刚刚看到，一脸惊喜的走过来，“这么巧？”
孙千雅强忍住了眼泪，故作镇定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给我姑姑来拜年。”
“你姑住哪里？”
万幸自己姑姑真的在济南，李燃说了小区的名字，马上又说，“有点困，我喝杯咖啡再回去。”他看了一眼蔡以诚，对方正满脸狐疑的打量着他，于是他又转身问孙千雅，“大黄鱼好吃吗？”
“啊...好吃，谢谢你的心意。”
再待下去就有些尴尬了，李燃转身回了座位。看见俩人也没继续聊天，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