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校园后,三人在学校里的饭店又随便吃了点,回到家蔡思恬突然问妈妈,“你怎么不叫蔡以诚吃饭?”
“没必要吧,也不是关系多近的亲戚。”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他的吗?还总是带他买衣服。”蔡思恬又问,
“我那时不是看他可怜吗?他现在都多大了。”
“他是不是现在跟舅舅关系不太好?”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蔡锐很快又问,“他不是学计算机的吗?为什么会在你们学院?”
“他在研究所,可能偶尔会来数院找老师吧,我也没怎么见过他。”
蔡锐哦了一声,母女俩各怀心事,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还是妈妈打破了僵局,“我刚才就想问你了,这房子不是你跟元宁合租,是你一个人住的吧。”
“这不是元宁看你来,先回宿舍住了。”
“真的吗?”
蔡思恬想起来中午那一幕还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了,“这你都发现了?”
“那你生活费够花吗?你这房租一个月得三千吧。”
“够了,学校的奖学金交完学费每月还剩八百的补贴,还有助教的一千,再加上你每月给的三千,我还能剩一些,再说我本来对吃穿也不感兴趣,我自己花不了多少钱。”
“可你现在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少不了出去吃个饭,不能总让男孩出钱吧。”
“妈,我没有男朋友。”
“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千,把你房租补齐了…”
蔡思恬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嘴上还是强硬的拒绝,“我不用,我真用不到钱,你给我也花不了。”
妈妈又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不能住一起。”
“妈,我真没有。”蔡思恬着急起来,“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元宁我都受不了,怎么可能跟别人一起住。”
蔡锐看见女儿又窘又急,说,“行吧,今天也累了,你先去洗澡吧。”
蔡思恬找了睡衣向洗手间走去,看见妈妈仍在各个角落转悠,突然回头跟她说,“你这保洁找的不错。”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蔡思恬急忙拧开洗手间门,钻了进去。
俩人都洗漱完毕已经十点多了,蔡思恬本来打算去次卧睡觉,还是被妈妈叫住了,“甜甜,陪我说会话吧。”
她答应着,在床边躺了下来,妈妈突然问,“我看你现在换了佐匹克隆,一次吃几片?”
蔡思恬心里一惊,糟了,忘记把书架上的药收拾起来了。幸亏她一向反应够快,面不改色的说,“这还是年初参加建模比赛的时候拿的药,后来我跑步以后睡觉好多了,好久没吃了。”
妈妈也是将信将疑,“也不要过分抗拒吃药,压力大睡不着的时候就吃点,我都吃了十多年了不也没事吗。”
“嗯。”
妈妈又问,“现在感冒发烧还头疼吗?”
“头疼吃点药就好了啊。”蔡思恬说,“妈,你今天怎么老问我这些有的没的?我不从小就这样吗?”
“你这不是一个人住吗?那你在宿舍住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舍友多少还能帮点忙啊。”
“妈,其实没多大区别的,我不舒服的时候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再说你也是一个人住啊,我生病的时候还能躺着,你生病的时候还得上班。”
妈妈叹口气,“你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了呢,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生病抱着我哇哇哭,不让我去上班。”
“我还能有那种时候?”
妈妈笑了一下,“你记着的都是跟我赌气的时候吧,嫌我不管你,跟我冷战。我那时也是没办法,医院里忙的要死...”
“妈,”蔡思恬打断了她,“你说的好像我爸不管我似的,那时我跟我爸也挺好的啊。人不能既要又要,我不能既指望你给我挣钱花,还要求你陪我。”
“你这孩子现在说话...”
\"怎么了?\"
“没事。”
“妈,我给你看个好玩的。”蔡思恬说着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星空投影,关上了灯,又回到了床上。
母女俩躺在床上静静欣赏了一会银河,妈妈问,“这还怪好玩的,是元宁买的吧?”
蔡思恬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又问,“你怎么会觉得是元宁买的?”
“那丫头不是从小就喜欢这些有的没的,你俩才能玩到一起吗。”
有的没的??蔡思恬莫名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好笑,没过多久,妈妈那均匀的呼吸响起,就像是潮汐的声音,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蔡思恬看身边已经没有人,出去找了一下发现妈妈在厨房里面忙活,迷迷糊糊的问,“妈,你不是一会九点才去开会吗?怎么这么早起来?”
“你不是要吃蛋炒饭吗?”
“哦对。”蔡思恬想起昨天还在饭店打包了米饭,去拿了手机过来,“我要录一下操作过程。”
妈妈回头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可学的,我不是教过你几遍了?”
蔡思恬不再说话,点开了视频,“我开始拍了。”
镜头里妈妈开了火倒上油,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几个生芽的蒜瓣,切了薄片,然后嘴里不住的嘱咐着,“油温一定要控制好,用手试一下有热气,不要等到冒烟了再放,先把蒜炒到微微的焦黄,再把打好的蛋放进去,翻炒成小块,最后放米饭,米饭还是隔夜的做蛋炒饭才好吃,要硬一点....”
蔡思恬的目光被妈妈的头发吸引了过去,白炽灯下,薄薄的一层黑发下满是灰白色的头发,衰老如此触目惊心,她的心猛地一抖,
“这回记住了吗?”妈妈回头问,
蔡思恬回过神来,“可我做不出来你那种味道。”
“多试几次就行了啊。”妈妈说,“学什么都要从动手开始。”
蔡思恬及时按断了视频,炒米饭也出了锅。
吃过早饭,蔡思恬送妈妈到东门打车,等出租车来的时候,她还在嘱咐,“我看李燃那孩子挺好的,你跟人好好相处。”
蔡思恬再次强调了一下:“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你别总欺负人家!”
蔡思恬无语极了,“他那么大一个人,我欺负得了吗。”
妈妈笑了,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挥挥手,“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蔡思恬目送着那辆车离开,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更强烈了,好像从生病后,母女两个就很少再有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了,到爸爸再婚,她就更加收敛了自己的言行,尽量不惹麻烦也不惹她生气,维持礼貌的距离。
终究都要回到各自的生活,她转身沿着长长的大中路回学校,依次路过药学院、马蹄湖、艺术厅,在新开湖前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她还从未在早晨来过湖边,春天的湖水似乎格外温柔,一时也没那么急着回家了,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塞上耳机,静静的听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