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燃和元宁去跆拳道馆里参观了一次蔡思恬训练,在几组控腿和踢靶练习后,就是分组实战对抗。俩人坐在学员和教练后面,眼看场内的蔡思恬躲闪着节节败退,前面的人开始低头议论。
年纪小的那个男孩不过有个十三四岁,一脸不解的问,“教练,怎么会有这么菜的黑带?”
年长的那个显然是教练,“别小看人家,你都十四了还是个红黑,她可是十三岁就黑带一品了,基础还是有的,就是太久没练了,有点怯场。”
另外一位教练问,“讲讲你是怎么捡到这样的黑带的?”
“有天晚上我下班出来,看见有个女孩一动不动的坐在海河边上,那会都十点多了天还下着小雨,我怕出什么事就过去看了看,结果人跟我说没事,就是电动车没电蹬不动了坐着歇会,我就顺手塞了张宣传单给她,没想到第二天就来道馆找我了,当时还瘸着个腿。”
至此,李燃终于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拼凑完整,她在蔡以诚那遭到了拒绝,一个人冒着雨冲到了街上,又受到了自己的冷嘲热讽,所以才再度失控,他怎么那么会挑时候,在人刚受过伤的心尖上疯狂撒盐。
一想到这里,李燃悔恨不已,如坐针毡。正好场上红方一个飞踢,蔡思恬直接摔出了场外,李燃和元宁急忙跑过去把她扶坐了起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次打对抗,水平太次了我也是没想到。”
元宁安慰着她,“我们基础还是在的,你看你刚才躲闪的步伐多么灵活,对方不是也没得多少分吗?”
蔡思恬像被点醒了,急忙起身回到场内,和队友互行鞠躬礼,下场后,对元宁和李燃说,“要不你们先出去逛逛?再有个半小时,我拉完筋后就去找你们?”
“放心吧,我今天不拍你。”元宁一脸坏笑,
蔡思恬还想说些什么抵抗一下,就被队友带走了去拉横叉,靠墙坐下,师兄师姐一人脚踩一边,生生的把腿推到了120度。
疼痛开始加剧,哪边用力她就试图推开哪一边的脚,挣扎也无济于事,很快推到了150度,终于忍受不住开始表情痛苦的连连惨叫求饶。
又有个师兄过来,一脚踩到了她的背上,蔡思恬痛苦的趴到了地上,在大家的加油打气和哄笑声中,开始颤抖着大声喊着计数。
李燃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当代酷刑,而一旁的元宁还在偷偷录着视频,惊讶的问她,“这不会受伤吗?”
元宁见怪不怪地说,“放心吧,他们都挺有经验的。”
“她这是在痛苦代偿吗?”
元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懂得还挺多。你不知道女生失恋后都有几个阶段,痛苦消沉期,自我怀疑期,亢奋期,冷静期...现在的她应该处于亢奋期。”
李燃不明白了,“什么叫亢奋期?”
“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李燃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最近这么反常,反常的勤快,反常的兴奋,跟之前判若两人,嘴上却说,“那跟我们男生分手了在宿舍疯狂打游戏差不多吧?我们可没那么多阶段,什么痛苦消沉自我怀疑,打几天游戏就都过去了。”
元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李燃又问,“那这个期间要多久才会过去?”
“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吧。”
李燃点了点头。
……
从开始练跆拳道,蔡思恬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道馆,每天下午上完课就往道馆跑,跟朋友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李燃恶补了一些跆拳道专业知识,请教了现在还在体校练相关项目的的同学,约了蔡思恬的时间,每周在t大训练馆帮她上两三次体能课。
道歉说不出口,总得在他走之前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转眼就到了六月下旬,毕业的序章一幕幕拉开,毕业典礼,拍毕业照,每天都在跟不同的朋友吃散伙饭,送不同的小伙伴离开天津,李燃越来越伤感。而蔡思恬还沉浸在跆拳道给她带来的新鲜感中,依次网购了加厚地垫用来拉伸和压腿,人形沙袋用来踢靶,因为到货时还在上课,所以拜托快递员放在了单元楼门口。下课回来发现是一个完整的人形沙袋,根本搬不动,只好打电话给李燃和张协志过来帮忙。
俩人合力抬上了楼,发现客厅变成了个乱七八糟的小型训练场,张协志锤了那个沙袋一拳,回头跟蔡思恬说,“这你晚上出来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蔡思恬反问了一句,
张协志又在屋里转悠一圈,“你要是在屋里这么嘎嘎踢,楼下不投诉你吗?上次你养狗不还被投诉了。”
蔡思恬欲言又止,“楼下最近没人住了了。”很快又说,“走吧,我请你俩去吃饭吧。”
张协志忙问,“吃什么?”
“就食堂啊,我晚上还得去道馆呢。”蔡思恬一边说着一边往包里收拾着衣服。张协志看了一眼李燃,知趣地说,“食堂我可没兴趣,晚上还有人叫我吃好的呢。”说完,道了个别先走了。只剩李燃杵在那里,讪讪的问了一句,“还吃吗?”
“吃吧,你不饿吗?”
……
俩人去了最近的二食堂,每人打了三菜一汤,李燃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后天我有场篮球赛,你要去看吗?”
“后天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到六点。”
蔡思恬犹豫了一下,那天下午正好有场期末考试,李燃看出她有些犹豫,心中有些不快,嘟囔了一句,“那可是我的告别赛哎。”
“好好好,我尽量去。”她还是松口了。
李燃看着她查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心里更难受了,低下头开始沉默的扒饭。舍友都劝他在走之前告白,不管结局如何也算是青春不留遗漏,省的后悔一辈子。可是眼前人是半点心都没有,只怕结果是尴尬一辈子。
很快告别赛的日子到了,每年t大校篮球队都要为毕业的老生举行一场告别赛,比赛场地选在了学校体育馆,舍友和还在校的同学几乎都来捧场了,开场前李燃扫视了一下观众席,没有看见期待中的身影,连日来压抑的不快更加郁积心头,再想到暗恋的女孩从来都没有看过自己一场球,更是伤心落寞到了极点,他本来就是控球后卫的位置,一直组织不起来有效的进攻,比分很快落后。
蔡思恬赶来的时候正赶上中场休息,她在元宁身边坐下,一眼就在球员区看到了李燃,他今天穿了黑色的球衣,更衬得皮肤白净,格外显眼,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他很快也看到了她,眼神锁定,深深的看了一眼,饱含落寞、委屈与不甘,这一眼幽怨十足勾人心魄,让蔡思恬有些纳闷,我是哪里又惹到他了吗?
哨声响起,比赛重新开始,蔡思恬还是第一次看他打球,张协志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解说着控球后卫的位置有多么关键,是进攻组织的核心,拥有最犀利的速度,最出色的控传技巧,相当于球队的大脑,配合着讲解,蔡思恬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原来李燃的身高在一众190+的队友中并不突出,好在身姿矫健步伐灵活速度极快,从底线带球一路势如破竹的突破,高高跃起从对手头顶跳投得分,瞬间燃爆全场。
蔡思恬被那华丽的滞空感惊到了,整颗心都在尖叫,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滞空感,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激动地挥手,李燃也正好看向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的情绪似乎都一扫而光。
比分渐渐追了上来,最后以两分险胜。
在一众好友的簇拥中,两人终于见面了,在大家各种花式夸夸夸之后,留给蔡思恬的也没什么能说的了,只好跟李燃说,“我是不是该给你带束花什么的当个毕业礼物?”
“不用!”李燃笑着答复,“带瓶水也行。”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刚考完试,没想起来。”
“考试?考什么试?”李燃纳闷极了,
元宁在一边补充解释,“你可是毕业了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可是期末考试周,她今天下午连着两场考试,第二场只考了半个小时就交卷了。”
李燃这才反应过来,一直看她练跆拳道练得起劲,早就把还有期末考这件事忘得九霄云外,刚想说些什么,换好衣服的队友们纷纷围了过来,招呼一起去聚餐。李燃又问了她一次,“你晚上还要去道馆吗?”
“我准备去上会儿自习,还有两科考试。”
李燃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队友们簇拥着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她正快步走回观众席上拿自己的书包,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染成了灿烂的金黄色,如此的可望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