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扶苏站在殿中,身姿挺拔如松。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启禀父王,儿臣以为,当今天下初定,百姓疲敝,应当与民休息,轻徭薄赋......\"
\"荒谬!\"
一声厉喝打断了扶苏的话。李斯大步出列,目光如炬:\"大公子此言差矣!如今天下虽定,然六国余孽未除,匈奴虎视眈眈。此时若放松警惕,岂不是自毁长城?\"
扶苏眉头微皱,正要反驳,却见赵高缓步出列,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大公子所言,倒让老奴想起一个人。\"
始皇帝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哦?何人?\"
\"此人正是前日的张良......\"赵高慢条斯理地说道,\"乃是韩国贵族之后。此人最擅蛊惑人心,常以'与民休息'之说迷惑世人。老奴近日听闻,大公子府上,似乎就有这么一位幕僚......\"
扶苏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赵大人此言差矣。张良先生虽是韩国人,但其才学确实出众。父皇用人,向来不问出身,只问才能。难道赵大人以为,父皇的决策有误?\"
赵高脸色一变,连忙躬身:\"老奴不敢。\"
始皇帝挥了挥手:\"够了。扶苏,你继续说。\"
扶苏深吸一口气:\"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民心。近日各地多有民变,皆因徭役过重所致。不如暂缓阿房宫工程,减轻百姓负担......\"
\"放肆!\"
始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龙颜大怒:\"阿房宫乃寡人之寝宫,岂能轻言停工?扶苏,你太让寡人失望了!\"
扶苏跪倒在地:\"儿臣知罪。\"
朝堂上一片死寂。胡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退朝后,扶苏快步走出宫门。张良早已在马车旁等候,见他神色凝重,便知朝堂之上必有变故。
\"先生......\"扶苏低声道,\"赵高已经注意到你了。\"
张良神色如常:\"意料之中。\"
\"先生不担心?\"
\"担心无用。\"张良淡淡道,\"倒是公子,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有什么收获?\"
扶苏苦笑:\"父王震怒,怕是短期内不会再听我的建议了。\"
\"未必......\"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公子可注意到胡亥公子的反应?\"
扶苏一愣:\"十八弟?他怎么了?\"
\"他在笑......\"张良意味深长地说,\"虽然很隐蔽,但我看到了。\"
扶苏若有所思:\"先生的意思是......\"
\"公子不妨多与十八公子亲近。\"张良压低声音,\"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与此同时,胡亥正坐在自己的马车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从张良身上顺走的。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饰物,直到最近才发现,这枚玉佩上刻着韩国的王室徽记。
\"有意思......\"胡亥喃喃自语,\"张良啊张良,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马车突然停下,一个侍卫凑到窗边:\"公子,赵大人求见。\"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让他上来。\"
赵高钻进马车,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六公子,老奴有要事相商。\"
\"说。\"
\"关于张良......\"赵高压低声音,\"老奴查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胡亥挑了挑眉:\"哦?\"
\"此人不仅是韩国贵族,更是和六国遗贵保有密切的联系。\"赵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能抓住这个把柄......\"
\"赵大人,\"胡亥突然打断他,\"你觉得,我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赵高一愣:\"这个......\"
\"如果他不知道,那我们告诉他,岂不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胡亥把玩着玉佩,\"如果他知道了还留着张良,那说明......\"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十八公子高见!\"
\"所以......\"胡亥收起玉佩,\"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
赵高连连点头:\"老奴明白。\"
夜色降临,张良独自在扶苏府中的花园散步。月光如水,洒在假山池塘上,泛起粼粼波光。
突然,他听到假山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谁?\"张良低声喝道。
一个黑影从假山后闪出,跪倒在地:\"先生恕罪,小的是府中新来的园丁。\"
张良眯起眼睛打量来人。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矫健,不像是普通园丁。
\"这么晚了,还在修剪花草?\"张良淡淡问道。
\"是......是的。\"那人声音有些发颤,\"小的刚来,想多熟悉熟悉......\"
张良点点头:\"去吧。\"
那人如蒙大赦,快步离去。张良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回到房中,张良立即提笔写下一封密信。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行动了。
与此同时,扶苏正在书房中翻阅竹简。突然,一阵微风拂过,烛火摇曳。他抬起头,看到张良站在门口。
\"先生?这么晚了......\"
\"公子,\"张良神色凝重,\"府中有奸细。\"
扶苏一惊:\"怎么回事?\"
张良将方才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此人步伐稳健,呼吸绵长,显然是练家子。而且......\"他顿了顿,\"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熏香。\"
\"什么熏香?\"
\"赵高府上特制的龙涎香。\"
扶苏脸色大变:\"你是说......\"
\"赵高已经把手伸到公子府中了。\"张良沉声道,\"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扶苏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先生以为,该如何应对?\"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计就计。\"
\"哦?\"
\"既然赵高想监视我们,不如就让他看些他想看的。\"张良压低声音,\"比如......公子与十八公子来往密切。\"
扶苏若有所思:\"你是说......\"
\"十八公子对公子早有不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张良淡淡道,\"若是让他以为公子有意拉拢他,赵高必定会有所行动。\"
扶苏沉吟片刻,突然笑了:\"先生果然高明。\"
夜深人静,张良回到自己房中。他取出那枚父亲留下的玉佩,轻轻摩挲。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父亲,\"张良轻声自语,\"您在天之灵,请保佑孩儿完成大业。\"
窗外,一只夜枭掠过,发出凄厉的叫声。张良知道,咸阳城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