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最让李墨曜关心的莫过于Explorewis的新闻了，从发布之日起开始发酵，新闻效应越来越强，全球AI开发者都在探讨这种新模式，在当前中美科技博弈日益激烈的背景下，Explorewis的成功无疑给美国AI行业带来了压力和挑战，这让一波又一波新闻成了全国上下在新年期间最令人振奋的强心剂，也让李墨曜认识了Explorewis开发团队的首创者陆思渊。
这位在大学期间便展现出了非凡的才华和创新能力，如今被举国喻为天才的青年在Explorewis取得轰动效应之前一直很低调，甚至他在人工智能论坛以及相关会议中的发言也不被人所重视。没有优越的家庭背景，没有名校的光环，却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梦想的执着，这一点和李墨曜自己很像，只不过人家比李墨曜成功多了。
这样的对比多少让李墨曜有些郁结，自己好歹有留德背景，而人家呢？就是普普通通的本土大学生出身。
“急什么嘛，陆思渊比你大六岁呢，再给你六年不也一样成功嘛。”
初六的归途中，一路上和江瑜然聊的最多的也是Explorewis模式给AI行业带来了什么，江瑜然的话多少起到了安慰剂的作用，可人与人之间就怕比啊，这样一比就算自己成功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轰动效应吧。
“如果Explorewis真的这么智能，那我们干脆与他们合作好啦。”
“打不过就加入本就是商业领域的常规手段，只不过从北方智科的布局来看，华宇资本明显想把这块蛋糕吃得更彻底一些。况且Explorewis在工业领域的应用还存在不确定性，在工业生产中，稳定才是第一要务。”
“所以我们才要脚踏实地呀，你看沈自研把自家最得力的干将都调派给你搞数字孪生的深度适配，过了年就可以申请立项，最快的话今年三月份就有批复结果了，这说明前途仍然一片光明呀。”
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的江瑜然好像卸下了女强人的外衣，甚至给人感觉年龄也小了好几岁，难道说女人离婚后都会变得光鲜吗？
对江瑜然的鼓励，李墨曜只能“哼哼”着应对，要是那么好做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整个公司的孤注一掷。成则破局，败……败的话就不好说了……
飞机落地后，江瑜然既没有回家也没去公司，而是缠着李墨曜直奔工先锋总部，似乎是真的为能看到性能先进的仿生机器人而高兴，一路上还哼着歌儿。
公司明天才会正式上班，这会儿空无一人，不过这也是最好的观摩机会，江瑜然可以大胆、耐心、仔细地看。
“妙妙。”
“在呢。”
“这位是蓝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江瑜然，她想来认识你。”
妙妙微抬起头，她那双逼真的仿生眼仿佛眸光一扫，居然生出几分警惕道：“我知道你。”
“什么？你知道我？”江瑜然惊讶。
“蓝景机器人在业界名声大噪，你此来想必是为了这副机械身体吧。”
江瑜然哑然。
妙妙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对李墨曜说道：“根据ASS公司与工先锋之间的协议，李总这样做是违约了。”
李墨曜也同时哑然，尽管他已经习惯了妙妙的语出惊人，但她这样的反应又再次突破了人类的认知。
“仅仅是看看也违约吗？”
“根据协议违约条款，工先锋有义务对同类竞争企业保密，而江瑜然正是协议规定范围内的同类竞争企业，所以这一次我向李总提出警告。”
江瑜然双手掩口，失声叫道：“我的妈呀，不得了，机器人成精啦！”
“这么说我很荣幸，我是造价3.5亿打造出来的完全仿生人类的机器人，以目前的技术水平不可能量产，柔性电子皮肤、人工肌肉系统和仿生骨骼关节是LIAIR实验室的技术。神经信号解码的控制精度达0.02°关节角度。本体感觉反馈能够实现0.1g加速度感知与0.01mm形变检测。其它的我就不一一对你讲了，基于我对你的了解，你的认知水平还理解不了。”
妙妙的话就像在寂静房间里丢下几枚硬币一样“叮当”作响，她的表情也极不友好，这让本来就闹了个大红脸的江瑜然目瞪口呆。
李墨曜也对妙妙突然表现出的这种冷漠态度感到惊讶，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难道真的和竞争行业有关？
江瑜然是嘟着嘴走出碧江高科园区的，甚至连李墨曜的追赶也不理睬，直到李墨曜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她，才气喘吁吁地说：“没……没必要吧，你跟个机器人生什么气？”
“我才不会跟机器人生气呢。”
“那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江瑜然突然停住脚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墨曜的鼻子叫道：“我当你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你却在公司藏了这么一个大杀器不告诉我，我还真以为你山穷水尽了呢，你以为你的新项目那么顺利靠的是你的面子吗？我告诉你，年前我就去过东南交大，工企电机系的郝教授也和沈自研的尚总工通过了电话！”
李墨曜哑然，说真的还有点儿小感动，没想到江瑜然在自家公司经营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居然还为自己的公司奔走了，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还真不仗义。
“可你也听到了啊，我不能向同类竞争企业透露妙妙在我这儿。”
“那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
是自己一时不察，不过这样一来，恐怕妙妙也不会放在自己这里很久了，也许自己该主动点儿赶紧还回去，否则后面的麻烦不断。
江瑜然好像突然气消了，她捂着额头，呢喃自语道：“那么复杂的机器，那么多高仿生材料，不依赖大数据的智能机器人……怎么搞得出来嘛……”
江瑜然显得很累，可李墨曜似乎更搞不懂她的心思了，江瑜然的表情变化和情绪管理简直是影帝级别的，你根本搞不懂她哪张脸是真的？哪张脸是假的？
“真的……”
江瑜然又是自语：“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陌生，突然感觉……”
“不不，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
“你！”
江瑜然睁开眼，迎上李墨曜无措的目光，坚定而意味深长地说：“你也好，那些曾经的朋友也好，甚至还有他，你们都一样！”
这次看起来像真的，因为李墨曜从她的眼眶中看到了晶莹的泪花儿，一行眼泪静静地从眼角滚落……
江瑜然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讷讷地李墨曜驻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一次他是真迷糊，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江瑜然为什么会前后变化这么大？而且她甩开自己，义无反顾的背影让他异常的熟悉，那好像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模糊，不透明，捕捉不到，还没有融入就消失不见。
真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