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石头上,几个老头子围着村长,有些惆怅,“村长,咱真要离开?”
村民们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虽说田里种不出粮食,但好歹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实在是舍不得放弃盖好的房子和祖宗们开荒挖出来的地。
“不走不行。高大田常年在县城收购山货,懂得也比咱多,此次打听到的消息自然错不了。”
“而且苏老四之前也说县城好多大户人家借着探亲的由头拿到路引,早就跑路了!”
也就是他们这几个村消息闭塞,才傻乎乎听从县令的指示,在村里死守着。
本就种不上粮食,现在边关还乱起来了,再不走,难不成全部留着给蛮子杀?
一老头忍不住叹口气,“唉,逃荒可是要人命的!”
他祖宗往上几代就是从南边逃到北边,他小时候可没少听大人说逃荒路上的艰难,如今又要逃回南边,这日子太难了......
“但凡还有法子,谁愿意逃荒!”
附近的山林全都干了,水源找不到,就连野菜也都挖绝,现在不走,以后就走不动了。
有村民见田坎处有几道人影,细细打量一番,指着他们大喊,“村长,那不是廖家人吗?他们怎么来了?”
看到廖家人,村长顿时又想起被烧死的苏家人以及不见踪影的苏夏。
在苏家人被烧后的第二日一早,村长就带着人去报案,但是官府似乎根本不想管,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苏夏,也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进的深山,到现在还没出来,要是等她出来看到村里空荡荡的,那不得吓惨。
村长看着快要走到的几人,心里纳闷,附近几个村都要逃荒了,廖家人现在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把夏丫头接走一起逃荒?
廖氏当初改嫁那么决绝,真会好好对苏夏吗?
村长没有动作,只是坐在大石头上,等着廖家人过来。
廖引兰被自家弟弟推上前,一步三回头,显然神色不对。
“大姐,别犹豫了,傍晚就得出发,你再耽搁下去,要是赶不上逃荒队伍——”
廖引兰面露纠结,最后一咬牙,快步走到村长面前,“村长,我,我过来接夏丫头,她,她在哪里?”
她说话都在结巴,不由让村长更加怀疑。
但是怀疑也无用,他根本不知道苏夏的下落,“夏丫头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连苏家被烧、苏家人全死光也没看到苏夏出现,村长不禁想,说不定夏丫头早在深山里迷了路,被野兽给抓走了。
廖氏现在才想起这个女儿,未免太晚了些。
廖引兰却被惊得大叫:“好几日没回来?怎么会这样?”
“苏家人呢,他们都没有找夏丫头吗?”
村长皱着眉头,“苏家把夏丫头撵出去了,你不知道?”
廖引兰面色怪异,她是听说过这事,但当时她才嫁出去没多久,当然不可能回来找苏夏。
现在要去逃荒,娘想着苏夏力气大,刚好可以让她跟他们一起逃荒,保护廖家人,所以她瞒着夫家,偷偷和娘家弟弟一起来禾苗村。
没想到村长竟然说苏夏不见了!
廖引兰的六个弟弟一听可不得了,怀疑是禾苗村的人故意将人藏起来。
“村长,我外甥女怎么会平白无故失踪,是不是苏家人看上夏丫头的一把子力气,故意让你这么说的?”
“你把苏家人喊出来,我们当面谈。”
“夏丫头好歹也是从我大姐肚皮里出来的,苏家人虐待夏丫头,还把夏丫头撵出苏家,那我们就不能不管!”
“就是,实在不行,就让苏夏跟苏家断亲,让她跟着我们廖家!”
“再不济,我们养个丫头片子还是能够的。”
老村长原本还诧异,一向不喜欢苏夏的廖氏怎么会和她那几个不讲理的弟弟来禾苗村接苏夏,如今听见廖家人说的话,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搞半天,这是盯上苏夏一把子力气,要她给廖家免费干活!
“你真要和苏家人当面谈?”
廖家几个兄弟仗着自己人多,连忙挺直身板,“那是当然!”
“苏老二那个窝囊废不在了,我大姐是苏夏的亲娘,我们还是苏夏亲舅舅,当然舍不得苏夏受委屈!”
“现在正好要去逃荒,就让夏丫头跟着我们!”
苏家人不识货,不代表他们廖家人不聪明,苏夏可是一锄头打死过一头野猪,顶得上廖家六兄弟。
苏家人虐待苏夏,他们现在出现救她出水火,岂不是正好?
只要给那丫头一口吃的,她肯定死心塌地跟着他们,保护他们,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打到猎物。
村长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反正夏丫头已经不见了,他也不想插手这么多。
“到底是苏家和廖家的家事,我只是村长,管不了那么多,你们自己去苏家人谈吧。”
苏家人都死绝了,还是他带着几个村民把他们烧焦的尸体搬出来,埋在山上。
既然廖家人想跟苏家谈,那他带着他们几个去便是。
廖家六兄弟面色一喜,禾苗村村长怕是因为要逃荒,根本顾不上这么多,这死老头不管正好,他们六个汉子,不信抢不过苏家人。
廖引兰也有些高兴,她可是苏夏的亲娘,苏家人对苏夏又不好,说不定她说两句好话,苏夏就跟着她走。
村长带着人往山上走,苏家人的坟墓并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不是去苏家吗?”
“你带我们来山上干嘛?”
“难道苏家人都在山上?”
几人赶了一路,早就口干舌燥,此时不想上山浪费体力。
“村长,你带我大姐去就成,我们先去苏家等着。”
要是苏夏在家里,正好他们也提前说说好话,让她跟他们走。
村长指着那几堆土包,“他们都在那里,你们自己过去说吧,我就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