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内一片狼藉,砖块和泥土散落一地,墙边赫然出现一个洞口,透过洞口,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柴火堆。
好在他们挖墙时弄出的声响,恰好被酒楼里嘈杂的人声给掩盖住了。
若是再晚些动手,等客人都走光了,这动静说不定就会被对面的人察觉。
纪山心中暗喜,觉得有了这个通道,明日的行动可就方便多了。
这时,独眼和那名队员也向纪山询问马车的事情,得知已经安排妥当,三人不禁相视而笑,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日依计行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大街小巷上。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行色匆匆,各自为着生活奔忙。
李府内,李际遇早已起身洗漱完毕,正慢悠悠地擦拭着双手,准备去用膳。
一旁的下人赶忙上前,毕恭毕敬地从他手中接过毛巾,然后转身退下。
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侍候下,李际遇用过了早膳,而后回到后宅。
他最宠爱的小妾早已等候在那儿,笑盈盈地迎上来,帮他更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调笑打趣个不停,一时间,屋内满是欢声笑语。
不多时,李际遇在几个下人的引领搀扶下,向前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有亲卫匆匆进来禀报:“将军,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动身。”
李际遇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亲卫一眼,便在下人搀扶下,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缓缓走到外面。
两个下人还想继续搀扶,却被李际遇不耐烦地打发回了府内。
这时,亲卫赶忙上前,想要扶住李际遇。
突然,只听得不远处“砰”的一声脆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就见远方的酒楼上涌起一阵白茫茫的雾气。
那亲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温热的鲜血便猛地喷洒在了自己脸上。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只见眼前的李际遇脑袋瞬间炸裂开来,红的、白的、黑的,脑浆迸溅,碎了一地,如同一个烂西瓜般,惨不忍睹。
那名亲卫刚回过神来,正要大声呼喊抓刺客,却又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瞬间,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便向后倒去,步了李际遇的后尘。
原本还有几个想上前查看自家将军生死的兵士,在这第二声枪响后,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躲到车后、石狮子身后,或是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生怕下一个被击中的就是自己。
然而,那枪声却久久未曾再次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胆大的兵士,战战兢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前查看情况。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尖锐刺耳的惊呼声在空气中回荡:“将军被刺了!有刺客,将军被刺了!”
刹那间,街上的行人百姓吓得四处奔逃,府前的护卫亲兵们乱作一团。
府内的家丁下人们也惊慌失措地来回奔跑,各房家眷们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府邸内外一片混乱,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去酒楼追击刺客。
此时的纪山已经顺利接上了独眼二人,三人迅速将火枪仔细包好,藏在了马车车厢的坐垫下面,又用一堆脏旧衣服严严实实地压在上面。
随后,三人赶着马车,沿着既定的撤离路线,在街道上疾驰而去。
身后那喧闹杂乱的声音,也随着马蹄声的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
眼看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三人商议妥当,只留纪山在前面赶车。
独眼和另一名队员则分别在马车的前后两侧步行,缓缓朝着城门洞走去。
城门口,几个兵丁正尽职地检查着过往的车辆行人。
见纪山的马车驶来,一个兵丁走上前,不耐烦地吆喝道:“停下,检查!”
纪山不慌不忙地勒住缰绳,然后轻轻掀开车帘。
刹那间,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熏得那几个兵丁差点呕吐出来。
“这……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闻?”一个兵丁捂着鼻子,满脸厌恶地问道。
纪山陪着笑,一脸无奈地说:“军爷,这……这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官家老爷吩咐了,要拉出去烧掉。您瞧这……实在是晦气。”
“快走快走!这么晦气的东西,也不早说,赶紧滚!”
那兵丁不耐烦地挥挥手,巴不得这马车赶紧离开。
纪山连忙点头哈腰,赔着笑,一抖缰绳,策马便冲出了城门洞。
后面的独眼也跟着快步走了过去,那些兵丁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催促着他快点走。
待三人都上了马车,确定已经远离了城门,这才放下心来,相视大笑。
不远处,便是他们其他队员的接应之处,只要到了那儿,这次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而此时的城中,却因为李际遇的遇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众人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唯有城中留守的清军,在短暂的慌乱后,急忙派人将这一消息加急禀报给即将赶到的豫亲王多铎。
城外李际遇麾下大将于大忠的营内,方云海陪着原军师陈金斗悄然隐匿于此。
进到于大忠兵营,两人先是经过一番小心试探,确认于大忠也有反正之意。
从而开始与其商讨着如何带兵反正之事,只是于大忠话语中稍显犹豫。
突然,于大忠的心腹匆匆入内,疾步走到于大忠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于大忠闻听,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惊愕地喊道:“总兵大人被刺了?”
方云海与陈金斗亦是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跟着起身。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暗藏喜色,心中暗道:纪山他们得手了,接下来就看自己这边的了。
于大忠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缓缓转头望向陈金斗和方云海。
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冷冷问道:“总兵大人被刺,是你们派人下的手吧?”
陈金斗嘴角泛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说道:“老于,如今这局面,追究谁动的手还有意义吗?
总兵大人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我都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