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于海还固执地坚信天圆地方这一荒谬理论。
小时候还没有经历社会毒打的于月华实在忍无可忍,特地从老师那里借了个地球仪,满心以为能让于海认清现实。
毕竟这是自己二伯,老是说胡说八道,他也感到很丢脸。
然而,当于月华将地球仪摆在他面前时,于海竟然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坚称地球就是方的,地球仪是那些文人想象出来的,骗他们这些小孩子的,那副笃定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掌握真理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滔滔不绝地试图说服于月华认同他这荒谬至极的观点,那神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真理的化身,气得于月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搭理他。
这件趣事还是于月回当作笑话讲给谢宴听的。
听完后,谢宴吃大舅哥一堑长一智,从此再也不跟于海讲道理,只要于海开口,他便点头附和,“昂!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二伯真的是什么都懂啊!”
也是因为谢宴的捧场,导致他在于海那里的口碑极其好。
因此,于海看到炕上坐着的谢宴,想也没有想的坐到他旁边。
谢宴:“·······”
救命啊!
谁来救救他的狗命啊!
看着坐下都来不及说话,就开始解烟袋子的于海,谢宴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
老天爷啊,来到雷劈死他吧!
这四面八方的二手烟,是想把他腌入味吗?
一想到待会自己吸着不知道几手的烟,在听着于海的套长篇大论,光是想着谢宴就打个寒颤,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然而,于海吸完烟,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谢宴,那眼中那熠熠生辉的“斗志”,却让谢宴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仿佛一场来势汹汹的“思想风暴”正呼啸着向他席卷而来。
于月华看到于海,也是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在心底哀叹一声:哎!看来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啊!
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那热情好客的丈母娘,还端来两碟子凉菜,对亏没有酒,要不然谢宴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竖着走出门。
为了让于海少讲一点他的光荣史,谢宴眼疾手快的把筷子递到于海手边,“二伯,尝尝我娘拌的凉菜。”
于海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就迫不及待地开启了他的个人“演讲秀”。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架势,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到他的“辉煌事迹”。
“你们不知道,当年我可是有机会入伍的,我那各个方面都非常符合领导的要求,好几个领导那是抢着要我啊!说我只要加以训练,绝对是神枪手,哎!只可惜啊······”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我家里离不开我啊!你不知道,你二娘一个人带着孩子,根本就忙不过来,我实在放心不下,只能留下来。”
谢宴在心里冷笑一声,差点没忍住怼回去:“就你这样,在家里也没见你帮上什么忙啊!”
除了下地挣工分外,谢宴就没有看到溪流村的男人还干过别的事情。
回想起这个冬天,村里的男人们,都过起了大爷式的悠闲生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了又接着吃。
更有甚者,架子端的跟古代大老爷一样,饭都得端到面前才肯动筷子。
最可怕的是这些男人,一句话能给衍生出八百个意思,心眼一个个的都小的还没有黄豆大。
一点点屁大的事情,就记在了心里,谁家过喜事或者有机会喝酒,那绝对会借机耍酒疯,把这屁大点事情拿出来闹。
特别是于海,简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谢宴之前去过他们家,那场景,至今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可怕。
当时,他们在正屋吃饭,二娘把饭端过来后,就在厨房一边煮面条一边吃。
可于海吃完后,碗往旁边一放,也不说一声,就沉着脸,谢宴当时都以为他就吃一碗够了。
谁知道,他等了一会儿,看没有人过来端碗,极其不满地对谢宴抱怨道:“看看,这就是没有一点家教的媳妇,吃个饭都得人喊一声才知道端碗。”
“多亏遇到的是我,这要是稍微有点规矩的人家,这种媳妇不得被打死!”
谢宴:“?”
他当时就愣住了,满脑子的问号:“不然呢?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吃完了?
难道要让人一直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你吃完?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极品老封建思想?
那可是你媳妇,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古代专门伺候人的丫鬟吗?
本事没有一点点,架子到端的挺足的啊!
自那以后,谢宴对去于海家彻底没了兴趣,实在是看不惯他那些行事作风。
此刻,听着于海又在那吹牛,谢宴只得强颜欢笑地附和着:“是啊!二伯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于海听了,顿时得意地哈哈哈大笑起来,“哎!我跟你们说,不是我吹啊!我自小就和别人不一样······”
谢宴:是是是,你自小就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心眼子。
在谢宴和于月华的吹捧之下,于海的话密的如同倒豆子般,框框往下砸。
谢宴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感觉自己再听下去就要窒息了。
他灵机一动,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匆匆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踏出屋子,谢宴就觉得神清气爽,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整个人像是从水底浮出水面,终于又活过来了。
他胡汉三又又又回来了!
说实话,屋里实在是太闷了,那浓烈的烟味,简直能把人熏得灵魂出窍。
于月回一边和她娘、嫂子聊着天,一边时不时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看到谢宴出来,和钱红刘兰兰说了一声,就赶紧下了炕,穿上鞋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谢宴看到她,赶忙抬起手示意她别靠近,一脸无奈地说道:“别过来,我身上全是烟味,都快被腌入味了。”
借着月光,看了下自己的皮衣,无奈的叹口气,”哎!可惜了我这新皮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