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辰看着宁樱,她显然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塞人给他,但刘恒辰生气的点并非完全是这点,他很气宁樱不把同为女子的这个小姑娘当人看,轻而易举的就买下他送给他,还让这个小姑娘承受一些她这个岁数不该承受的伤痛。
可他一路上也想明白,宁樱作为上位者,这些丫鬟就跟身边的一件首饰一样,坏了换一件就行,若是想让宁樱把她们也当做人,要么是同在一个角度俯瞰人生的人,要么是与她有联系的人,就比如他。
这是时代认知的局限,他没办法去改,只能尽量尝试。
“婶婶,” 他的语气放平缓了许多,若真的一直用带着火气的态度说话他怕宁樱要找人杀他了。
“我多谢婶婶替我着想,但...婶婶也知道我是学医的,对于男女之事我说不定比您更了解。”
“那..那那..那你既然知道我是何意,为何还把人领回来!”
“我真不需要通房丫鬟,对我而言,房中之事是需要两个人心意相通才可以做的。”
“但世间男子不都是如此。”
“那我就一定要跟他们一样吗...那我问问婶婶,叔叔以前有过通房丫鬟吗?”
“他敢!”
宁樱一拍桌子,气血上涌,然后立马意识到刘恒辰的话是啥意思,连忙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我懂你的意思了...那...那我就不勉强你,今日是婶婶唐突,小辰别见怪...”
开玩笑,要是赵延安敢在与她喝交杯酒之前碰其他女子,她怕是要把他腿给打断,哪条腿都得断!
刘恒辰点了点头,这件事了了,还有一件事。
“婶婶以后也尽量别再作出这种举动,对人小姑娘来说也是不小心的惊吓,若非今日送的人是我,怕是她以后就要浑浑噩噩的害怕一辈子了。”
宁樱叹了口气。
“是我唐突了,我也是...”
宁樱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她总是家中最得仆从喜爱的那个,无他,因着她总是善待她们,不把她们当成物件,连带着自己的爹娘也逐渐对家里下人好不少。
她理解他们的苦难,虽无力改变,但总想着自己若是能宽待他们一些,他们的日子便能好受几分。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许是知道赵延安的饮食中被自己无比信任的丫鬟下了慢行毒药才导致伤口难以愈合,许是知道自己院中洒扫的侍女一直悄悄给龙椅上那位递信,她这才慢慢对这些所谓的忠仆丧失信任,心也逐渐冰冷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悔恨和懊恼,刘恒辰不好,也不敢太过苛责,谁让她天下第二大呢。
“那婶婶早点歇息吧,这个小姑娘也别退回去了,免得被那牙婆打骂,实在不行就留着做些杂活儿,让她有口饭吃。”
“嗯,我会安排下去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
“雨花,送送小辰。”
刘恒辰这么一折腾也是困得不行,上了马车就迷迷糊糊的,但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睡不着,虽然他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好几年了,但对于这种剥夺人权的事情还是反应巨大。
*也不知道今晚闹这么一出会不会让皇后娘娘觉得我不识好歹。
不过第二天就证明他想多了,宁樱一大早就领着梳洗一番,然后还换了身鲜亮衣裳的,昨晚的那个小姑娘过来给刘恒辰赔礼道歉,不过他不太喜欢这种肉麻情节,就挠了挠头把这件事草草揭过也就罢了。
那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被好生安抚了一番,跟昨晚那种怯生生的样子判若两人,对于这点刘恒辰还是很高兴的,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人蒙上童年阴影。
送走了宁樱,刘恒辰松了口气,昨儿个他还担心张媒婆不听劝今天又要上门来烦他,没想到那女方长辈们也是通情达理的,并没有上门来闹。
不过有一就有二三四,他挺纳闷,明明是他弟弟中了童生,遭殃的会是他,这接连几天,不仅仅是那个张媒婆,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媒婆全都来替他说亲。
连李麟霄和李岚峰都算是彻底明白,他们二哥是真对婚嫁一事不甚在意,便也在书院中回绝了同学们的建议。
他俩也想通了,若是自己二哥以后生了孩子,那岂不是就不会再对他们好,还是让二哥打着光棍比较好一些。
消停了几天,李麟霄也被通知该准备准备继续备考的消息,今年刚好是举行秋闱的年份,作为开办这么久的梁桐书院的山长,曾老先生自然是看出李麟霄的潜力,虽说李麟霄的存在会对他的孙儿构成威胁,可读书人的风骨让他更倾向于为家国培养出栋梁之材。
本来李麟霄还想着要再等上几年,甚至今年的会试府试这些他也不太想着去参加的,主要是因为自己光是成了个童生,自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若是小小年纪成了秀才,那岂不是更加惹眼。
刘恒辰也清楚其中利害,但他也想明白了,这天晚上逢十休沐,他就拉着李麟霄到卧房坐着。
“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因为要不要继续科举一事困扰,不如和我说来听听?”
李麟霄把这几天窝在被子里绞尽脑汁设想的结果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刘恒辰很是欣慰的把他拉靠在自己怀中。
“你长大了,能考虑的比二哥还要仔细。”
“那...二哥,我到底该不该继续下去...”
二人坐在阳台,春日的凉爽微风吹过二人的发梢,刘恒辰轻轻摇了摇头。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讲道理,年纪越小成就越高,将来越得人看中,但起先二哥是因为咱们家中没有长辈才这般谨小慎微,但如今不一样了,家里有二叔他们,而且这次考完试没有什么幺蛾子发生。
可...这只是在冠阳县,若是以后去到京城,参加秋闱...二哥倒真的不知道二叔他们能不能帮咱们摆平那些潜在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