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果然……
“你杀凌家是为了给你母妃报仇？”
康健帝阴恻恻的笑起来：“是，也不是……”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凌贵妃的孩子。因为从小，凌贵妃对他非打即骂，时不时关小黑屋也是常有的事。
只有在先帝来时，他会被凌贵妃换上锦衣，他埋藏在锦衣下的，是无数针孔，鞭打，只要他父皇对他关心几分。
便可知他的遭遇……
可他没有……
五岁那年，他因太疼，跑出贵妃住的地方，在皇宫迷路，一个女人疯了一般把他抱在怀里。
嘴里不停念叨。
我儿，我儿。
身上被撞击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他看着女人艳丽的脸，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就是凌贵妃口中的贱女人，他的生母。
她被抓回冷宫，冷宫两个宫女，经常食不果腹。
他偶尔会跑到冷宫外看着那个女人，那女人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温柔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慈爱。
有时还会偷偷将仅有的一点食物塞给他。随着年纪渐长，他越发痛恨凌贵妃的狠毒，也心疼生母遭受的苦难。
同时他也在疑惑，凌贵妃说母亲勾引父皇，又为何会落到这般下场……
直到八岁，他在去冷宫，母妃一反常态，让他快跑，他看到从她的身后出来两个眼熟的人。
那是凌贵妃身边的嬷嬷。
嬷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容貌毁去，又硬甩了她十几个巴掌。
余光看到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又朝他走来。
他害怕，转头就跑，可头发被揪住，嬷嬷毫不怜惜的甩他巴掌，说什么娘娘养了那么多年，果然还是个白眼狼。
再回过头，他看到母妃拿着一个带血的发簪，两个嬷嬷皆死于她手。
或许知道躲不过去了，她紧拥他入怀，那天下午，他们说了很多的话。
他才知道，父皇根本就不爱她，留下他，也不过是为了拿捏母妃。
要她不再给楚国皇室透露消息。
母妃说，她是楚国的公主，是尊贵的人，他若是生在楚国，必然也是个王爷。
她说若不是宋国攻打楚国，舅舅也不会把她送来。
她将楚国皇室的玉佩送给他，告诉他好好活着。
若是有可能，回楚国，也好过在这吃人的皇宫生活。
父皇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他爱的，是一个宫女，他唯一的妹妹，就是那个宫女生的孩子。
次日，一场大火席卷冷宫。
他穿着锦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冷眼看凌贵妃惺惺作态，同时，还有他的父皇。
得知此消息，只是摆了摆手，眼底看不到一点悲伤。
外人骂他母妃是狐狸精，前朝弹劾，要将他母妃烧死，说这是 妖精转世。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等皇帝走后，凌贵妃松了一口气，说这次的事情做得不错。
也许是想着稚儿不记事，便没瞒着他。
长大后，他确实发现父皇对公主的爱不一样。
他会满脸笑意的抱着她说乖儿，会耐心哄睡，那模样，就差把全天下给她！
而对他，父皇永远只有一句话，不成样子。
在长大后，皇子夺权，父皇把公主保护的很好，一开始自相残杀，并没公主的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康健帝想着从前，眼泪落下滴在地上。
大概是从，父皇身子衰弱，夜里咳血，他亲眼见到，父皇沉默的坐了一个晚上。
他在偏殿等候，父皇余光却始终没看他一眼，从那里开始，父皇大刀阔手，不遗余力扶持公主。
康健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后来我明白了，在父皇心中，我不过是一枚棋子，用来牵制母妃的棋子。而公主，才是他真正的心肝宝贝。
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复仇，不仅是为母妃，更是为我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
四子夺嫡，我表现的不屑于皇位，当时太后，也就是先帝的母亲，她病了，我便设计让公主祈福。
原本是想着，路上杀了她，没想到她命大，可有人却等不住了。
当晚得知其他皇子逼宫，我便带着人清君侧。
救了父皇，在病榻上，我将公主已死的消息告诉他。
他一口血喷出，油尽灯枯。
我哭着喊着，说没了他，就没了皇上，他或许才想起来大宋和皇位，篡改了诏书。
原本的诏书，是皇太女即位。”
康健帝笑了笑又紧接着说道：“
凌贵妃杀了我母妃，我便设计杀了她全家，用同样的方式，那日，我亲眼看她身为太后，哭的死去活来，差点没背过去。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当着我的面，自杀了。
那也是个蠢货，她想用孝道压我根基不稳，可这皇宫都是我的了，怎么死的还不好说吗？”
他推翻公主所有的制度，哦不，他上位了，公主变成长公主了。
康健帝眼珠一点点转动，看向萧鼎：“你们，太多管闲事了……
我要推翻宋国，要他变成楚国的附属，可你们三家。
顽固不灵！
于是我设计，让你死在战场，实则送给了舅舅。
就当作，一个小小的诚意吧。
我没想到，你的嘴，真硬啊！
十六年了，也不肯将布防图吐出来。
可这些年，朝廷早就不是我的一言堂了。
没办法，我不想承担恶名，也不想罪己诏，只好假死脱罪，借着新皇的嘴，把布防图送给舅舅。
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
康健帝哼笑两声，命真大啊，他以为送去布防图的那天，萧鼎就该死了……
至于苏家，王家？
不过一个是他手中的棋子，一个……随手罢了。
谁不知道苏太傅不要命，又占据帝师之位，深受学子推崇，又桃李满天下。
没办法。
他只好，让他们都去死了。
康健帝疯狂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这一生，何其璀璨。
他没辜负母妃的信任！
“即便你们今天杀了我，那又如何？
我早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了！
布防图已经被我送了出去，宋国……”
他嘴蠕动着这两个字。
然后又笑了起来，双手张开，脸上充满享受的气息。
“宋国，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