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阿姨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她那只瑶瑶去年给她买的包的安静地立在柜子上,拉链扣上还挂着一枚小小的戏曲脸谱挂坠——那是去年瑶瑶演出后送给她的。
“妈妈,再住两天嘛,”瑶瑶从背后搂住她的肩膀,声音软软的,“下周我们团里有演出,您还没看过呢。”
我也跟着劝:“是啊阿姨,您这次来,我腰伤好多了,还没好好陪您逛逛呢。”
阿姨笑着摇头,手指轻轻整理着旅行袋的提手:“家里阳台的花该浇水了,再不管,那几盆茉莉该蔫了。”她的语气温和却坚决,像是早已和海州那边的日子约好了似的。
瑶瑶撅起嘴:“那我们开车送您回去,反正这两天没排练。”
“别折腾了,”阿姨摆摆手,“动车一个小时就到,快得很,你们俩好好休息,子墨腰还没好全呢,送我一来一回不耽误时间的呀。”
第二天一早,我和瑶瑶还是执意送她去了沈城东站。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广播里的女声字正腔圆地报着车次,像极了我们平时练功时的念白。阿姨拎着包,站在安检口前,忽然转身摸了摸我的腰,轻声问:“还疼不疼?”
我摇摇头,她笑了笑,又捏捏瑶瑶的脸:“好好照顾自己。”
瑶瑶眼眶有点红,却还是笑嘻嘻地学着她的语气:“知道啦——您到家记得发消息。”
阿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安检通道的人流里。我和瑶瑶站在原地,直到广播再次响起,瑶瑶才轻轻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来了怕耽误我们,走了又惦记着我们。”
我握了握她的手,戏谑道:“下次咱们直接买票追去海州,看她还能怎么躲。”
瑶瑶噗嗤一笑,眼角还带着点湿意:“那她肯定又要念叨我们。”
站台的列车呼啸而过,载着人远去,也载着人归来。
开车回家的路上,瑶瑶一直低头刷着物流信息,嘴里念叨着:“快递应该到了,这次买的染发膏评价可好了。”
我笑着打趣:“这么着急?该不会是想趁我腰伤刚好就奴役我吧?”她伸手捏我的脸:“对啊,伤员优先上岗。”
取了快递回家,瑶瑶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拿出一盒冷棕色染发膏晃了晃:“快,帮我染!”我接过盒子,翻看着说明书,嘀咕道:“这看着还行……要不我也染一个?”
瑶瑶挑眉:“你想染什么色?姐姐给你买。”
我故作深沉地思考两秒:“你猜。”
“粉红色?紫色?”
“白色。”我一脸认真。
“你有毛病啊?”她翻了个白眼。
瑶瑶噗嗤笑出声,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子墨,你就是个网瘾少女!上次染的闷青没俩月就掉光了,还不长记性!”
“那叫时尚,懂不懂?”我撇嘴,手上已经拆开染发膏,笨拙地挤进小碗里。瑶瑶坐在椅子上,围了送的一次性围布,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结果,染发过程堪称灾难——我手一抖,刷子蹭到她额头上,瞬间多了一道棕色痕迹。瑶瑶对着镜子尖叫:“陈子墨!你故意的吧!”
我慌忙拿湿巾去擦,结果越擦越花,她气得抢过刷子:“我自己来!”
五分钟后,她手上、耳朵边全沾了染发膏,我们俩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突然同时大笑起来。
瑶瑶顶着一头还没抹匀的染发剂,掏出手机咔嚓自拍,边笑边发博客:“求助!染发翻车现场。”
“咳咳...这些网友...”她边笑边擦嘴,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你看这个‘托尼老师全国后援会’,说我们开创了‘朦胧派染发技法’!”
我凑过去看,果然评论区又多了几十条调侃:
【用户“发际线保卫战”】评论:这波血赚!瑶瑶姐直接年轻十岁(狗头)
【用户“戏曲造型师小林”】回复:建议推广到全团,下次演《贵妃醉酒》都不用画额头妆。p
“哎呀别笑了!”瑶瑶突然摸着额头惊呼,“这个真的洗不掉吗?”她对着玄关的全身镜左照右照,染剂在发际线处晕开的痕迹确实像故意画出来的阴影。
我伸手碰了碰,指尖沾上一点棕色,“好像...是有点牢固。”
这时【用户“海州茉莉”】的新评论跳出来:用香烟灰拌橄榄油,轻轻搓就能掉。我俩面面相觑——都不抽烟,哪来的烟灰?
正当犯愁,【用户“沈城第一刀马旦”】发来私信:傻瓜!卸妆油就能解决!
“对对对!”瑶瑶跳起来往浴室跑,翻出她那瓶昂贵的舞台专用卸妆油。我心疼地咂嘴:“这瓶要两百多呢...”
她已经开始往额头涂抹,“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明天顶个‘假发际线’去排练吧?”
结果卸妆油意外地好用。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对着镜子一点点擦拭,染剂的痕迹渐渐淡去。
暖黄的浴室灯光下,她耳后没擦净的一小道棕色像个月牙,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时隐时现。
“别动。”我忽然按住她肩膀,用棉签蘸了卸妆油,轻轻点在那道月牙上。她透过镜子看我,眼睛弯弯的:“陈老师终于细心一回了?”
我作势要弹她耳朵,她笑着躲开,发丝扫过我的手腕,带着染发膏特有的化学药剂味。
洗干净脸,瑶瑶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仔细检查,突然噗嗤笑了:“其实...那个下移的发际线还挺自然的?”
我凑过去看,她立刻把截图发到博客上:【用户“瑶台月下”】:感谢各位tony老师指导!附赠“朦胧派染发技法”before&after对比图~
不到五分钟,【用户“托尼老师全国后援会”】回复:建议二位开个“手残党美发培训班”,我第一个报名(拱手)
瑶瑶靠在我肩上笑得发抖,染坏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混着我们常用的洗发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