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根来准时上班。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一个也没到,刚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等都过了上班点了,还是一个人没来,他这才感觉有点不对。
怎么回事?
这是有啥大活动,都提前出发了?
刘根来正胡乱琢磨着,有人敲了敲办公室门,说了声:“所长找你。”
周启明找他啥事?
刘根来带着满心的揣测来到了周启明办公室。
刚进门,周启明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问着:“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
“我超额完成了师傅交代的任务,师傅给我放了半天假。”刘根来毫不犹豫的把金茂出卖了。
师傅是干啥的?
关键时刻顶雷的呗!
周启明能揍他,总不能揍金茂吧?
“我批了吗?”周启明两眼一瞪。
“所长,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也是当过兵的,管理都是一级管一级,我师傅要是请假,肯定得找你这个所长批准,我一个小兵请假,我师傅这个组长批假不就行了,哪用得着你这个大所长?
我要是找你请假,等于越级上报,越级上报可是大忌,我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刘根来胡搅蛮缠着。
“好好好,”周启明被气乐了,“以后,你有事儿别找我,我这个所长管不了你。”
“看你这话说的。”刘根来嬉皮笑脸的递过去一根烟,“所长管不了我,周叔还管不了我啊?你说是不是啊,周叔?”
周启明接过烟,叼在嘴里,面无表情的往前探了探。
刘根来划了根火柴,刚要给他点上,周启明忽然猛地起身,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刘根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这么大个所长还偷袭?”刘根来捂着屁股闪到一边。
“揍你的不是所长,是你周叔。”
踹了刘根来一脚,周启明心情舒畅多了,往椅子上一坐,自己把烟点上了。
“不让我在所里喊周叔,自己倒是喊上。”刘根来嘟囔着。
“你说什么?”周启明两眼又是一瞪。
“我说周叔你这脚踢真漂亮,专门练过吧?都有点无影脚的意思了。”刘根来换上了笑脸。
“少给我扯淡。”周启明哼了一声,“知道我为啥揍你吗?你昨天不在,错过了所里的一次大行动。”
“啥大行动?”刘根来一怔。
他只请了半天假,咋听周启明的口气,就跟他请了半年假似的。
“集中捣毁盗窃团伙。”周启明给出了答案,“昨晚,所里的人几乎全员出动,连续抓获了二十几个盗贼,将七个盗窃团伙连根拔起。”
“哦。”刘根来明白了。
昨天下午,他不在的时候,所里的人应该对那些小偷进行了突审,在大记忆恢复术的加持下,问出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于是,所里昨晚便连夜行动,顺藤摸瓜,扩大战果。
对一个派出所来说,这的确算的上大行动。
只是对他来说,这种大行动不参加也罢。他最近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也该给其他人一点机会了。
金茂肯给他放假,估计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另外一层的原因,多半是金茂不想让他涉险,毕竟他才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真要拼命,不一定拼得过那些盗贼。
“昨晚的行动,你错过了,今天就得给我好好表现。”周启明用手指点着刘根来,“你师傅他们下午才来上班,今天上午,火车站和站前广场,你一个人负责。”
只说让他负责,没给他安排具体任务——周启明这是也不想让他参加昨晚的行动。可身为所长,他又不能表现的太偏袒,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惩罚他。
刘根来一下子就猜到了周启明心思。
瞧不起谁呢?
真当他是泥捏的?
刘根来心里不服的劲儿上来了。
“保证完成任务。”刘根来啪的打了个立正,像模像样的给周启明敬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周启明喊住了他,“你孙姨让你有空去找她。”
孙姨……孙主任这是给他找到房子了!
刘根来两眼一亮,转身看向周启明,满脸都是笑容:“周叔……”
“滚!”周启明都没让他说完。
用脚丫子猜都能猜得到这个小混蛋又要请假。
“一点礼貌都没有……素质真差。”刘根来嘟囔着出了周启明办公室。
不知道孙姨给他找的房子在哪儿?
多大?要不要重新装修?重新装修好了,要不要散散甲醛……这年头有甲醛吗?
再一想,刘根来又不着急了。
这房子是给刘敏结婚用的,按照刘敏的意思,明年才结婚,现在才四月份,离明年还远着呢,不用着急。
师傅他们下午才上班,刘根来就没去办公室,溜溜达达的去了站前广场。
等到了站前广场,他刚才在周启明办公室里鼓的一包劲儿全泄了。
抓小偷?
吃饱了撑的。
小偷是抓不完的,集中整治的再彻底,要不了多久,又会有新小偷冒出来,他抓小偷的本事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什么。
真正让小偷绝迹的,只有高科技。
后世的人身上都不带钱,小偷就少了很多,等科技发达到连手机都不用带的时候,估计小偷也就绝迹了。
至于说什么小男孩把冲到沙滩上贝壳一个个的往海里扔,能救一个是一个,那都是既得利益者忽悠牛马的论调。
但凡有点脑子,能独立思考的人都不会相信。
刘根来没有打开导航地图,漫无目的的在站前广场、售票厅、候车室和站台上闲逛着。
根据他的观察,今儿个的小偷比昨天少了很多。
应该是都听到了风声,暂时潜藏起来了。
当然,刘根来没有对照导航地图,这只是他的臆测,并不一定准确。
逛了半个上午,刘根来有点累了,在候车大厅的供销社里花一毛钱买了瓶北冰洋汽水,靠在墙上,抱着胳膊,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搭在站着的那条腿上,悠闲自得的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
四九城火车站啥时候都不缺人。
没一会儿,刘根来注意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不是因为他瘦的跟麻杆似的,也不是因为他穿的破破烂烂,而是他的神态。
贼眉鼠眼的四处乱看,专盯着那些身上没有补丁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这家伙是个小偷。
他也看到了刘根来,只是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非但没躲起来,还在贼眉鼠眼的四处看着。
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这哪儿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