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夜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不用问，我全都听得很清楚。”
“哈？这么远您都能听到，您是属狗的吗？”
还不等祁肆夜发作，祁辰昱都已经听不下去，一掌拍了拍谢方方的脑袋：“谢小公子，你对我四哥怎么说话呢！况且，狗，那是鼻子灵，又不是耳朵灵！”
谢方方被祁辰昱给打傻了，连忙打着哈哈道：“二位殿下，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这张该死的嘴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抽着自己的嘴巴。
“所以你要是背后说我坏话，就要小心点了。”祁肆夜带着威胁的语气吓了吓谢方方，祁辰昱在一旁小声的偷着笑。
以前他看祁肆夜这位四哥永王，只觉得阴森恐怖，别说开玩笑了，即使一只害虫都不敢近他的身。
现如今他们兄弟二人竟还能同乘一辆马车，有说有笑，真是他从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虽然小雪不在一起，但还好有谢方方活跃气氛，他们三个大男人一起坐马车也不至于太尴尬。
半日之后，他们总算到了明城。今日正好是个阴天，加上明城这民不聊生，人人叫苦连天的景象，苍生苦不堪言，百姓脸上都带着因精神颓丧，体弱多病却无钱可医而形成的长期双眼失神麻木，让这座县城看起来更加晦暗如地狱。
这与谢方方治下人人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和希望的荟城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相比较之下更显谢方方卓越的治政之才。
“我们先找一家客栈将马车安放了吧，也顺便等着与他们汇合。”洛氏的神驹当然比祁肆夜他们坐的普通马匹快很多，再加上洛羽尘本就想甩开他们，这距离就拉得更大了。
“我让暗影去与当地洛氏一族的商户联络，等会儿让他们来回报关于明城这些年来发展的大致情况，了解一下这位县令的为人和来历，也好为你之后探破这’买官案’提供线索。”洛羽尘建议道。
“好，都听兄长的。”洛羽尘说的这些也正是羡雪所想，就算他没来羡雪也会这样做的。
半个时辰后，永王三人的马车才姗姗来迟，祁肆夜和羡雪两人不得不见面，气氛颇有些尴尬。
当地的几位洛氏一族商人也正好到来，给难得一见的洛氏家主上报明城的概况。
前面这位看起来有些圆润，身材矮小的是明城药材铺的掌柜，浑身散发着好闻的药香。
“郝掌柜，这我就要问你了，听说明城百姓都买不起药是怎么回事？我们洛氏的药铺不能降价或者赠送给疾苦的百姓吗？”
几位掌柜给洛羽尘行礼后刚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又被家主训斥，连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家主，不是我不想救济百姓，实在是这位县令明令禁止不让啊！”
洛羽尘见他也实诚，岁数也大了，便抬手示意他坐下。
这位药铺掌柜继续说道：“每次洛氏分发给我们的上好药材，都会被县令强制收走，价格嘛，倒还算是给得公道。
可是，县令悉数拿到跟他有关系的那几个药铺再高价出售，搞得百姓看病都需要倾家荡产啊！”药铺掌柜说得老泪纵横，哀民生之多艰。
“还有人编了一首童谣，’敢说敢笑不敢病，吃荤吃素吃不上药。”
“真是太过分了！”谢方方和祁辰昱英雄所见略同，同时怒拍桌子，眉毛都气得倒竖起来。
洛羽尘倒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然模样，继续询问道：“那为何你不上报呢？洛氏即使再小的商铺分支都有严明的分管体系，你的上峰是谁，怎么都不协助于你呢？”
药铺掌柜和旁边几位洛氏商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下磕头谢罪：“家主！不是我们几人隐瞒不报，而是……我们不敢啊！”
“不敢，为什么不敢？”洛羽尘眼神平静中带着犀利，盯得他们心里直发毛。
“就拿这明城中的百姓来说吧，如果确实病入膏肓也买不起天价药，其实他们也可以去附近的县城购买，听说荟城的药就又便宜效果又好。”
谢方方这个荟城县令听到有人夸自己，直了直腰板，一脸的自得。
“可是，这明城县令收的这些药材就卖不出去了啊，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于是他让士兵待在城门口，但凡私自从外县带货回来的一律上交县衙，还威胁说，如果谁敢擅自出城采买，他就把县城里他们的亲人送进大牢里去。
百姓想举家搬迁也不行，他说州府里有大官罩着他，想告状和搬家的，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羡雪听到这些荒唐的事迹再也忍不住了，气愤地站了起来：“这到底是土匪还是官老爷！他这是要反了天了！难道他就真以为还没人能治得了他了吗！”
洛羽尘扯了扯她的衣服：“好了，莫要动气，你忘了孙门主叮嘱你的话了？
你这身子，经不起大喜大悲的情绪波动，来，快喝口茶消消气。”
说着，洛羽尘就把茶杯喂到了自己这位不听话的“妹妹”嘴边，她一边喘着恼怒的粗气，一边听话地饮了两口。
看着二人这亲密无间的举动，祁肆夜胸中醋意翻滚难抑，可又不愿继续惹恼羡雪，只能强制自己忍了下来。
另一位瘦削高挑的掌柜继续补充道：“禀报家主，我家是贩卖玉器首饰的，这县令时常逼迫我们向他行贿，用低价买走金银玉饰，去送给那些她养在外面的青楼女子。”
“他还不准我们上报给洛氏，说我们的家人都在他们手上。”第三位年老经营客栈的掌柜继续说道：“一旦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二天就等着给家里人收尸吧！”这老人家也是苦不堪言，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今日我们是见家主亲自前来，才敢如实陈情，还请家主为我们做主啊！”说着，他们就又要跪下，洛羽尘和羡雪连忙扶起他们。
“你们放心，既然我来了，就必不会放过这个欺压我洛氏族人的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