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洁净地让人沉醉。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小雨。
在雨水的滋润下断壁残垣隐蔽处的一些小草开始崭露头角。
尘南站在连廊内与姜太虚正在交流武术心得。
道长平日里有晨练的习惯。
尘南闲来无事便与他开始了切磋。
两人拆招换式打的好不热闹。
一旁早就有了不少士兵被二人的缠斗所吸引。
姜太虚暗劲十足拳拳到肉。
双臂一挥带出的拳风将他的道袍拉扯地猎猎作响。
尘南尽量不去用精神力强化自己的身体但也只能苦苦支撑招架。
“你上身动作流畅且下盘稳健，这么好的底子不练武真是一大遗憾。”
尘南完全没有回答的气力。
光是防守进攻就已经让他逐渐招架不住。
“看好了，贫道可要认真了。”
姜太虚双手一较劲使出一记双峰贯耳。
尘南往后一滚急忙躲在一旁。
“死胖子你来真的？！”
“多说无益！”
姜太虚双掌换拳从肋下甩出。
刹那间快如鞭的拳峰已经来至尘南眼前。
尘南的左眼瞬间变色本能地爆发出极强的精神力强化着他的运动能力。
只是微微挪动脚步便将身体的重心巧妙地改变。
姜道长的拳头从尘南鼻尖划过力道不减转身便是一记回身拳。
尘南这次没有再躲避。
左手化掌按住自己的右小臂硬生生接下了姜太虚的一击。
这看似缠绵的一拳却是绵里藏针。
尘南虽然强化了自己的四肢但还是觉得到右臂的麻木之感。
看姜太虚的样子似乎他并不肉疼。
“有点意思，再来再来！”
姜太虚脚尖提起改为半蹲状。
原本凌厉的拳法化为掌功。
尘南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现在想跑为时已晚只能应敌。
姜太虚右脚掌猛然蹬地身形像一只奔赴猎物的豹猫。
尘南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先是躲避再寻找突破的时机。
“哪里跑！看掌！”
道长飞身切近双掌见缝插针从尘南腋下掠过往上一挑。
失去重心的尘南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转瞬间之间尘南左手撑地右手抓住道长手腕以自己的手臂为圆心旋转。
一脚踢在姜太虚的小腹之上。
虽然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被踢中痛点后的姜太虚手上动作却已然松散。
“可别小看我！”
尘南左手按地刚想稳住身形就见姜太虚飞身而至。
这一击铁山靠撞了个结结实实。
还停留在半空没能落地的尘南直接被顶飞。
巨大的冲击力让尘南在地上翻了几圈才站起来。
道长可没给他任何休息的机会。
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顺着尘南倒下的落点挑去。
“作弊！你还用武器！”
“道友不也用了其他辅助能力嘛？”
哑口无言的尘南一边往后翻爬一边绕着连廊躲避攻击。
姜太虚不慌不忙地继续追赶。
两人从连廊中又打回庭院中央。
姜太虚反手将木棍用作长枪朝着尘南的面门刺来。
尘南凝聚全身精神力于右脚之上一个干净利落地回旋踢便将木棍踢折。
“你们不要再打了。”
刚刚洗漱完毕的张可心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一清早就生龙活虎的两人不由得感叹这两个精力充沛的家伙睡一夜就褪去了昨日的疲惫。
“大清早哪来这么大的精神，你们都不困的吗？”
“你醒啦？”
尘南知道刚才动作太大吵到了大小姐睡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俩再闹一会都要把屋顶掀开，谁还能睡得着？”
姜太虚见牛郎织女聊上后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剩下尘南被张可心揪住耳朵训斥。
整个警局昨夜已经完成了清扫工作。
天一亮又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各位警员各司其职似乎昨晚的屠杀事件并未发生一般。
杰克警长这时候也从房间里醉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没有张可心的阻拦张老虎跟他喝了个烂醉。
现在在他屋里还能听到另一个男人呼噜打的响彻天际。
“小两口这么有闲情逸致一大早就开始活动筋骨？有个词怎么说来这……哦对对对，伉俪情深。”
张可心瞪了一眼杰克后扭过脸不再看他。
尘南看到杰克醒来点了点头道：“警长，既然你醒了那就陪我一同去地下城一探究竟吧。”
“现在就去？”
杰克有些措手不及。
他知道地下城早晚要对这群人开放。
但没想尘南会这么心急。
“我已经准备好了，早一些了解也好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那……我先去洗把脸？”
杰克想借机先溜但尘南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必了，咱们现在就去，就在此时此刻。”
杰克耷拉着脑袋一点办法都没有。
尘南既然如此坚持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和权力。
“我也要去。”
张可心对庄鹤鸣一直出资兴建的地下城也是十分感兴趣。
“要不然张可心小姐去叫醒其他人。
咱们组队一起去？”
张可心看向尘南。
但尘博士却盯着杰克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们支走？杰克警长你到底想隐藏什么？”
“没没没，我哪敢隐藏什么，我就是刚起脑筋不灵光而已。”
“地下城不管是什么样我都不会惊讶，我只是想把基地的情况再摸的清楚一点而已。你也不必隐藏什么，我们既然有缘合作自然应该坦诚相待。”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杰克咬了咬牙又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警局的后院并不像门面那样宽敞反而像是一条狭小的巷口。
真可谓是别有洞天。
三人复行数十步后前方才豁然开朗。
“为什么要把地下城的入口修建在这种地方？这样不管你们是运料还是进出都不方便。”
“因为地下城与庄鹤鸣的地下研究所相连接，所以选址不得不往警局的位置偏移了许多。”
几人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后才在一处铁门前停下。
这几乎已经到达了黑岩监狱的边界。
这种巷口完全从外界被隔离开。
“开门，是我。”
杰克对门口的警卫吩咐了一声。
两人便从腰间解下了钥匙打开了大门。
随着大门的开启两人并未见到他们想象中的那种通往地下的电梯或者厅堂。
相比之下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三层的佛塔。
“佛塔？”
尘南看着这将近十米高的木质佛塔不由得一愣。
他想过无数种进入地下城的通道。
但唯独想不到竟然是这种方式。
“掩人耳目。”
杰克指了指佛塔的顶端说道：“我也不想弄这么个累赘，可庄鹤鸣却专门派石匠打造了这座佛塔。”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
尘南紧紧盯着佛塔的构造。
不管是由内到外的用材还是考究的雕工乃至华丽的藻井都可以称得上别具匠心。
“我也闹不明白，不过既然是上头的命令我们自然也只能遵守。”
“佛塔能上去吗？”
“当然可以，我经常上去观景，走这边有楼梯可以直通顶端。”
尘南手指轻轻搭在雕花的栏杆之上轻轻摩挲。
那种沉木的特别触感通过手指反馈出别样的感觉。
直视这些花纹与图案让人有种勾魂摄魄的感觉。
“把姜太虚叫来，他应该会对这种民俗的东西有点研究。”
杰克一挥手，一旁负责伺候的警卫便下去执行。
时间不长姜太虚便匆匆赶来。
“有事找我？”
“道长看看这座塔有什么古怪。”
其实姜太虚还没靠近时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佛塔的构造与传统意义上的建筑不同。
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同。
“七角佛塔闻所未闻，角度微微翘起像展翅的雄鹰，但顶端角度却又下落后系上了红丝铃，这是明显的镇宅用途。”
“镇宅？”
尘南再次观察整座佛塔的模样。
在细致研究后的确与姜太虚所说无二。
“看看这藻井，画的是歪门邪道才会信仰的神明，供奉在此完全就是为了看守邪祟外溢。每一层贫道估计一下大概是三百多枚佛造像，这么算起来一共有大概九百多尊。”
“一共是九百九十九尊，我专门派人数过。”
张可心抬头看着木塔上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小佛。
每尊佛像连表情都有着细微的不同。
“佛家认为九是最大的数字，也代表着起始与终点的转换改变，在民俗中相当于轮回。”
张可心细致的观摩佛塔的四周。
对她而言可以接触到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新奇。
这让她充满了探索欲。
“地下城下为什么有妖魔邪祟？”
张可心看向杰克警长，警长听了这话也是一脸懵。
“啥妖魔邪祟？我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也没见到过一个，除了每天埋头监督工人们挖矿还是挖矿。”
姜太虚想了想后觉得杰克说的并不是假话。
在稍加分析后说道：“这玩意的确是起到了镇宅的功效，但并不一定就说明这地下就有妖魔出没。”
在检查了佛塔的材质后姜太虚突然感觉不对劲。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轻轻刮开石材上的大漆后显现出了一缕缕金银交织的细线。
如果不是仔细分别根本无法发现这些细节。
“不对不对不对。”
姜太虚惊呼了起来。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同行。
“看看石材里的金银两根细线，这就是贫道昨日给张老虎的子弹加工而来的原材料。”
“昨天你给张老虎的那颗子弹也是用这种材料制作的？”
“没错，这玩意做成子弹后对妖魔邪祟有意想不到的杀伤力。”
尘南这才回想起上次的战斗细节。
当时他与修女以命相搏并未注意到这些。
“难怪上次阿比盖尔袭击的时候士兵们的普通子弹都没能伤害到她，唯独张老虎只开了一枪就打的她没有还手之力。”
“这玩意十分稀少，在贫道手里也是罕有，能够这么大规模地使用的确是让人咋舌。”
想到这里尘南转身问道：“警长，难道地下城内……”
杰克苦笑道：“你猜的不错，地下城里大多都是用这种石材搭建，不管是支撑层还是大体的框架都是如此。”
“这可就有意思了。”
“此话怎说？”
“庄鹤鸣既然是古神能力者那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造一间牢笼呢？”
“黑岩监狱里再造一间地下监狱的确是有些滑稽。”
尘南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还要监狱之内再建造监狱。
从逻辑上实在是说不通。
“既然你说材料稀少，那庄鹤鸣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矿石？”
姜太虚虽然嘴上没说。
但他心里可很清楚这绝对与那个林达脱不开干系。
“还是带我们进去看看吧，入口在哪？”
杰克对着下面员工拍了拍手。
警卫拉动旁边的闸门。
整座木质佛塔竟然向一旁缓缓移动。
最后在塔底显现出了通往地下的石阶。
“入口搞的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张可心最见不得这种神秘主义者装神弄鬼。
她有着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
即使见识到了如此之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后也未能将其改变。
“下去一探便知究竟。”
张可心似乎有些抗拒。
她虽然不信鬼神但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着莫名的恐惧感。
杰克警长带路三人紧随其后。
两旁的应急灯在人员经过时自动点亮。
姜太虚看了看这通往地下城的楼梯不由得笑道：“这通道设计还真像古墓。”
“听说庄先生请的这个设计师以前就是考古专业的高材生，听说在那行混不下去才踏上这条不归路。”
“听到了没，男怕选错行。”
尘南看出张可心的害怕想给她点安慰于是问道：“你大学是什么专业来着？”
“我是新闻学专业。”
尘南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狗仔是吧。”
“滚！”
张大小姐听完实在是想给这个家伙一拳。
但转念一想又把手放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互联网把纸媒冲击的体无完肤，现在新媒体又这么内卷也不好干，我毕业以后去当个狗仔估计都没有门路。”
“真是杞人忧天，等我们回去大学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想那么多干吗？”
“这倒也是。”
张可心也觉得自己好笑。
眼下的事情都没解决。
哪里又轮得到设想未来。
或者说……自己并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