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振华一下子绷不住了,眼眶红了,哽咽道:“沈大哥...我对不住你和嫂子。”
沈国华握紧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陆老弟,安安在岛一切可好?”
陆振华哑住。
他该怎么和沈大哥说?
说念安可能死了?
或者说念安也可能没死?他找到了一个与念安同名同姓,又很像她的人?
只是...她说他认错了人?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沈国华一颗心脏沉入谷底。
念安,出事了!
家里突遭变故,他的脊背没有弯,更没有倒下,可这一刻,高大的身躯摇晃两下,重重砸向地面。
幸好这时,大队长钱振国过来送茶水,见这一幕,立马丢下杯子,冲过来,把人接住。
他大喊:“沈国华!沈国华!别晕!别晕!”
钱振国焦急的大吼传入电话那端,陆振华触电般惊醒。
他大嗓门道:“沈大哥,念安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像是一个仙丹下肚,沈国华焉了的精神立马好了大半,他在钱振国的帮扶下站起身。
“真的?”他不确定的重复道。
“大哥,我还能骗你不成?”
“嗯。”沈国华语气骤然一松,郑重道:“陆老弟,谢谢你。”
胸口像塞了一块重石,压得陆振华喘不过来气。
他弓起手指,在眼角剐蹭两下,深吸两口气道:“沈大哥,我记得你们每年都要照全家福,安安那孩子很乖,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我能看的出来,她很想你们。”
陆振华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们手上还留的有照片,我想——”
他话没说完,沈国华便已猜出他的意图,应允道:“赶明儿,我就寄过去。”
“谢谢沈大哥。”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钱振国就呲着牙靠了过来:“国华兄弟啊,你还认识参谋长?了不得。”
沈国华不想给陆振华招麻烦,否认道:“不认识,他就是打电话问我这个事。”
“俺懂,俺懂。”钱振国脸上露出老油条笑容,“以后,在队里有啥困难,吱一声,俺一定替你做主。”
“老婆子。”送到门口时,钱振国冲屋里吆喝,接着从厨房跑出一个用头巾包着半个脑袋妇女。
下乡这么久,沈国华认得此人,她是大队长媳妇。
她把手里小篮子递过来,笑的一脸和善:“国华兄弟,听说你媳妇身体不好,这是一点鸡蛋,带回去,给你媳妇补补身体。”
沈国华拒绝,却被硬塞进怀里。
他抱着篮子回去的时,忍不住叹气。
这不行,得想办法还回去。
漏风的牛棚,沈国华前脚刚走,后脚刀疤脸男人就冲了进来。
“国华,这么快——”
沈妈妈回头一看,待见到男人脸上熟悉的伤疤时,她声音戛然而止,抖成筛糠。
没等她扯开嗓子呼救,一个手刃劈下来,她晕过去。
*
这晚,沈念安睡的很不安稳,惊醒了一次又一次。
后半夜,她直接没睡,穿上衣服出了门。
来到司家门口,看看紧闭的院门,又看看漆黑如幕的天色,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天空划过鱼肚白,鸡鸣声此起彼伏,天亮了。
听到院里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沈念安猛地惊醒,敲门。
正洗漱的苏婉华一怔。
这大早上的,谁啊?
放下牙缸,她走向门口,“来了,来了。”
门打开,见到沈念安,苏婉华惊道:“安安,你怎么来了?”
“爸呢?醒了没?”沈念安没绕弯子,直接问。
听到这声爸,苏婉华恍惚了一下。
是啊,结婚报告下来了,日子也定下了,叫声爸没什么不对的。
“你爸还没醒,我去叫他。”苏婉华转头就要进屋。
沈念安抓住她的手腕:“没事,我在这等爸醒。”
入手的冰冷,冻的苏婉华一个哆嗦,她吃惊道:“安安,你不会早就来了吧?”
“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早点敲门?在门口吹冷风傻不傻?”苏婉华皱眉,拉着沈念安就进屋,“在这等什么等?进屋去。”
沈念安把手抽出来,摇摇头,拒绝苏婉华的好意:“不用了,我就这等。”
沈念安单纯觉得没必要进家,更不想就问话的空头,再和刘锦悦发生点什么,她虽然不怕刘锦悦,但她烦,并不想和这人纠缠。
可这落在苏婉华眼中,就是沈念安在埋怨她,记恨她偏心锦悦。
搁以前,苏婉华会挑沈念安的刺,但现在每晚都被司思瀚做思想工作,又隐约发现了刘锦悦并不像她看到那般乖巧,倒是安安挺出息的,苏婉华脑子就是不那么糊涂了。
她不公在先,安安怨她也正常。
甚至,在老司要求下,带入安安视角,苏婉华觉得若她是沈念安,别说救她,她实际挺想给自己两巴掌的。
但被捧着惯了,她嘴巴嗫嚅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婉华转身进屋,上楼,又倒了杯热水出来。
“喝口热水。”生怕人拒绝似的,苏婉华把沈念安手拿过来打开,放上水杯,扭头就走。
沈念安怔了怔。
说实话,沈念安对苏婉华有过期待,但后面落成失望。
之后种种,都是刘锦悦所为,沈念安不会迁怒于苏婉华,但也没多余的感情,纯粹把她当做一个路人甲。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动容。
只是颇有些意外。
“谢谢妈。”她客套道谢。
这声礼貌的妈,也就相当于那句“你真是个好人”。
但却把苏婉华激动坏了。
她眼眶无声红了。
安安这孩子多好啊?看她到底办了什么糊涂事?
苏婉华压住翻涌的情绪,正准备和沈念安道谢,司思瀚走了出来。
“安安,找爸什么事?进屋说。”
苏婉华酝酿好的勇气,嗖,跑光了。
她没好气瞪了司思瀚一眼,推着人出门:“杵着屋门口干嘛?安安在院门口等你呢!又不是老的走不动路了?”
司思瀚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哪里惹到苏婉华了。
他不是照她说的,五分钟后下楼,他掐着表呢!不早不晚!刚刚好!
唉,女人心海底针。
“爸,锦年这次执行的任务很危险吗?”
司思瀚抬了抬眼皮,“因为这个来的?”
司思瀚可比苏婉华敏锐,他注意到门口脚印的深度,和沈念安衣服上的湿气,他这儿媳妇,可不仅是早来那么一会儿,怕是等了快一宿。
不枉锦年对她情深似海。
沈念安摇摇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