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煦脑海里一片空白。
谢善漆黑的双眸紧盯着面前眼神无助望着他，亦或者他身体的禾煦，笑意不达眼底，“真是一个……贪心的老婆。”
喜欢霍琰。
却还爱着逝去的前夫。
谢善逼近他，“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老婆想听哪一个？”
他低沉温柔的声音悦耳。
禾煦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他只是失神盯着眼前的男人，脑袋后退撞到床头，又被漫不经心地好心拖回去。
他直觉不能做选择，抿唇不语。
谢善低低笑了。
随后沉默了。
他们之间对彼此都很了解。
谢善闷声不吭时，就是在生气。
记忆里，谢善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是隔壁村李大牛送他东西，或者厂里前同事节假日来拜访后。
等人一走，门一关。
就不再理睬他的任何声音。
一如现在。
谢善竭力想保持冷静，平静。
但是，他嫉妒得发疯！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铁网紧紧罩住，勒出鲜血淋漓的痕迹，每呼吸一下，都感觉疼得发颤。
他喘着粗气，眼睛渐渐赤红，“做不出选择吗，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你们谈情的工具？”
“既然恨我，为什么装作爱我……”
“不，不是那样的。”禾煦止不住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分不清是过往情绪涌上心头，还是其他什么。
他抽噎着，透过这张脸去看谢善，总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怎么解释都不对。
“那是什么？”
“其实你不喜欢霍琰吗？”
但现实已经告诉他答案有多渺茫。
谢善理智濒临失控边缘，他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握住禾煦手腕，用力按在自己胸口。
“老婆好像很喜欢他这。”
“是喜欢年轻的身体吗？”
“呵，没想到我心疼你克制的结果，会是这样。”
谢善俯身，声音低哑沉沉，“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他自言自语说着，一句比一句发狠，禾煦根本没有开口解释的机会。
屋外打起了雷。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
吓得禾煦下意识抱住谢善。
谢善，应该是魂体吧。
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存在。
谢善顿了下，误以为他变得害怕打雷了，抬手抚开他脸庞被汗打湿的发丝，“别怕，虽然做了亏心事的人，才害怕被雷劈……但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走了，开不开心，嗯？”
早在最初，他就盯上了霍琰的身体，打着让对方回村调查自己死因的幌子实施自己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
霍琰强烈的想要得到阿煦的愿望，导致他的夺舍计划一度搁置。
所幸最后成功了。
霍琰，始终只能是弟弟。
谢善说完垂下眼，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每一处细微表情。
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禾煦愣住，他听懂了谢善话里的意思——
霍琰被夺舍，再也回不来了，从今往后，谢善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而这，也意味着真正的谢善早已死去。
心头一瞬间五味杂陈。
分不清是为谁心痛难过。
禾煦眼睫颤了颤，目光落在谢善身上，心疼与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圈在谢善肩上的手本能地想要收紧，可脑海中却浮现出霍琰哀怨的眼神，仿佛正死死盯着他。他手臂瞬间僵住，举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一时间竟不知该继续靠近，还是……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禾煦心脏一紧，抬眸对上谢善看破一切的目光。
“还是选不出来啊……”
“真贪心。”
谢善眼底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连带着残存的温柔，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禾煦预感到了危险，道歉已经迟了。
窗户被风吹开。
雨停了，月色渐渐爬上枝头。
借着月光。
谢善看着喃喃道歉、毫无反抗意识的禾煦，眼神复杂，终究还是心软了下，“别哭……”
禾煦回眸，抽噎声微顿。
谢善朝他微笑，“夜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