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闻先生,你醒这么早啊?”
闻砚身后,传来一声打着哈欠还大大咧咧的声音。
山大王胡胜虎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站在了闻砚身旁。
他还有些迷糊,含糊不清地问道:“闻先生,昨晚睡得还好吗?”
闻砚转过身来,也打了个哈欠:“一夜未眠,我去补个觉。”
胡胜虎环顾一周,发现张道长并不在这,于是便问道:“张道长呢?我刚刚见他也不在房里,要不先一块吃个早饭,先生你再睡吧。”
闻砚朝身后指了指:“他走了,下山去了。”
胡胜虎更不解了,以为是自己款待不周,挠了挠头:“为啥走这么早?嫌弃昨晚的饭菜不行。”
闻砚笑了笑:“他啊!他有大志向,他要这天下普救含灵之苦。”
胡胜虎这个大老粗没听明白:“啥意思?啥叫普救什么之苦?”
闻砚知道给他解释了他也听不懂,便没有做那番无用功,自顾自地往寨子里走去。
胡胜虎急忙跟在他身后,问道:“那闻先生,还吃早饭吗?”
闻砚突然停步,扭头看着他,目光格外平静。
胡胜虎险些一头撞在闻先生身上,他抬头迎向闻砚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闻砚扫视寨外连绵青山,缓缓说道:“胡胜虎,你敢不敢与我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
“啊……啥意思?”胡胜虎还是没听明白。
闻砚与张衍谈了一夜之后,也不想骗他,便开门见山道:“你要跟我造反吗?”
胡胜虎原地思索片刻,咧嘴笑道:“我都听闻先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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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来的猛烈,大日高悬正中,碳烤大片黄土。
一位面黄肌瘦的年轻道士,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上喘着粗气,嘴里还不断嘟囔着:“累死了,累死了,还真不如在山上躺着的时日轻松。”
这位年轻道士自烟州境内的太平山上而来,连着行了数十日,这才勉强抵达了烟州边境地区。
张衍离开虎青寨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干粮消耗的极快。天天只是就水吃一张大饼,他都嫌吃多了。其实真不如在太平山上来的是惬意,起码不会饿着肚子。
好在他也修炼过辟谷之类的功夫,身子也算扛得住,可也不能天天这样啊。
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其实,下山时带的干粮肯定是够的,也不至于让他那么落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纯属是他自作自受的。
一路走来,救人医病不收银钱也就罢了,遇到饥荒的百姓向自己乞讨吃食,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只能多多少少给一些粮食。
张衍有些欲哭无泪,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沮丧道:“师父,徒弟好饿,你要不赶紧接我回山上去吧!”
干嚎了好久,他也没听见师父的声音,回答他的只有几声老树上乌鸦的嚎叫,只得悻悻然地耸了耸肩。
张衍掏出地图,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发现这附近有一个湖泊。
他仔细想了想,又休息了一阵,打算赶往河边,今夜就在那里先过一夜吧,那里不仅可以补充些水源,说不定还能钓一些鱼,起码有些果腹的吃食。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等张衍抵达到那座湖泊时,已经快接近夜晚了,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湖泊幽绿,一副古意,兴许是连年大旱,水位很低。
张衍先掏出那柄青铜古剑青虹剑,拔剑出鞘,在湖泊附近,随便砍了些枯枝树木。
不得不说,这柄天下第十名剑青虹,确实锋利异常,拿来砍树着实好用,碗口粗细的树木,一触便断。
张衍这一路走来,免不了翻山越岭,拿这柄剑当柴刀开路,也是极其不错的。
也幸亏青虹剑没剑灵了,不然知道自己堂堂十大名剑之一,居然被拿来当柴刀用,能崩溃成什么样子。
张衍在湖边燃起一堆篝火,解下包袱行囊,用剩下的枯枝,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烤架。
今晚运气好些,说不定能吃上烤鱼……张衍这样心想着,扎起衣袖裤腿,便下湖捞鱼去了。
刚一下湖,他便倒吸一口凉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湖水冷的刺骨,不能长时间待在里面……张衍眉头微皱,慢慢适应着水温。
很奇怪,白天秋老虎那么猛烈,太阳那么大,那么热。而到了晚上,却变得很冷,秋风萧萧的,昼夜温差极大。
张衍反握着青虹剑,暂且拿来当做鱼叉,半蹲着身子,紧紧盯着湖面,神情集中,严阵以待。
湖下有黑影一闪而过,张衍毫不犹豫,眼疾手快,一剑插下。
湖水破开,青虹剑直插入地。
张衍拔起剑一看,剑上除了一块石头,什么都没有。
又忙活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捕到。
张衍上了岸,不在湖里待着了。
一是今天没月亮也没星星,能见度太差了,再待下去也捕不到什么东西。
二是这湖水实在是太冷了,以他现在的体魄扛不住。
他慢慢的烤着火,等身上都烤干了之后,起身去掰了一根长树枝。
又打开行囊,从里面舍出一捆线来,截下了一长段,打开那捆银针,从里面掏出来一根稍短的,掰弯出一个鱼钩。
张衍坐在湖边,拿着自制的简易鱼竿,一脸心痛的掰下点干粮,充当鱼饵,便开始钧鱼了。
长夜漫漫,张衍啃着剩下点干粮,心神沉浸下来,静静等待着。
他看着插在身旁的青虹剑,想到了师父。
张衍不知道师父从哪弄来的青虹,也不知道师父为何将青虹交给自己。
他大概猜到了些许事情, 师父的身份很不简单,祖堂里供奉的那两尊神像,应该就那个传说中生老宗的两位祖师了,那师傅也应该是生老宗的弟子。
这柄青虹剑,好似与自己有很深的渊源,与体内的小雷池有着莫名的联系。
自己未来的合道之路,也许就在这一柄青虹剑上。
张衍叹了一口气:“前路渺渺茫茫啊。”
就在此时,鱼竿颤动,显然是有鱼上钩了。
张衍手腕一抖,胳膊一扬,一小条青鱼咬饵被带出湖面。
张衍拎着这一条不算大的青鱼,笑了笑,眼中又浮现出那个青衫读书人的身影。
如何呢?
道阻且长?
那且且徐之。